苏晴转头看他：“为什么不卖？”

沈艺抿了抿嘴：“……那是苏婷包的。”

苏晴顿了一下，对顾客笑笑：“抱歉，这束是样品。您可以看看这边新到的……”

顾客挑了束红玫瑰走了，门铃再次叮咚一声。

沈艺站在原地没动，盯着那束向日葵。

“你记得是她包的？”苏晴问。

“嗯。”

“你还记得什么？”

沈艺皱眉，像在努力读取一张损坏的光盘：“……她骂骂咧咧地扎蝴蝶结，说花茎太硬。”

苏晴笑了：“对，她扎到手指，血滴在包装纸上，非说这样更有‘艺术感’。”

沈艺的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又平复。

“你想她吗？”苏晴问。

沈艺思考了一会儿，诚实地说：“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就是……这里。”他指了指胸口，“感觉缺了一块，但我不确定是因为她走了，还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你可能会走。”

苏晴呼吸一滞。

（4）

傍晚，苏晴在厨房煮面，沈艺坐在餐桌前，手里拿着本旧杂志翻看。

“你要荷包蛋还是炒蛋？”苏晴问。

“荷包蛋。”

“单面还是双面？”

“单面。”

“流心还是不流心？”

“流心。”

苏晴从厨房探出头：“你以前可没这么挑。”

沈艺抬头：“我以前什么样？”

“把超市速冻饺子当美食推荐给我妹，害她拉肚子。”

“……”

“还有一次，你非说微波炉热牛奶比煮的好喝。”

“然后呢？”

“然后微波炉炸了。”

沈艺低头看了看杂志，又抬头：“我是不是很麻烦？”

苏晴把面端出来，放在他面前：“还行，比苏婷好点，她十岁时往我床上放蜥蜴。”

沈艺用筷子搅了搅面条，热气腾起来，模糊了他的表情。

“苏晴。”

“嗯？”

“如果……我永远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怎么办？”

苏晴坐下来，拿起自己的筷子：“那就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什么？”

“人生。”她夹走他碗里的一片葱花，“反正你现在这样，也不算太糟。”

沈艺看着她，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

“怎么了？”苏晴问。

“你的手链……少了一颗珠子。”

苏晴低头，果然，那条她戴了三年的手链，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一颗。

“你居然注意到了。”

“嗯。”沈艺说，“因为……它之前会反光，照在天花板上。”

苏晴愣住。

“每天早上，你煮咖啡的时候。”他补充道。

苏晴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沈艺。”

“嗯？”

“明天……我们去买盆新的芍药吧。”

沈艺点点头，低头吃面。

苏晴看着他，心想——

原来他一直在看着。

只是不说。

（终）

夜深了，苏晴躺在床上，听见隔壁房间传来轻微的响动。

她起身，走到沈艺的房门口，轻轻推开一条缝。

月光透过窗帘，沈艺坐在床边，手里拿着苏婷留下的那包柠檬糖，一颗一颗排成一列。

苏晴静静看了一会儿，关上门，回到自己房间。

她拿起手机，给苏婷发了条消息：

“到了没？”

三秒后，回复来了：

“到了！这破地方连奶茶店都没有！！”

苏晴笑了笑，把手机放下。

窗外，月光很亮。

明天，应该是个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