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们将饮尽最后一滴鲜血(1 / 2)

火车沿着铁轨缓缓驶向莫斯科,车上载着库马尔、拉吉、鲍里斯和伊万,以及满满当当的军用物资。车厢里铁锈味和机油味混合弥漫,座椅硬得如同石块,靠背上几截断掉的弹簧突兀地露在外面。

望向窗外,荒原一望无际,枯黄的草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偶尔能看到几块被风化的岩石。远处的天边,厚重的灰云沉沉压下,仿佛要将这片大地吞噬。

经过几天的旅程,火车终于停靠在莫斯科郊外一座破旧的站台。站台上堆满积雪,铁轨旁的告示牌歪歪斜斜,上面的字迹像是被时间狠狠啃噬过,模糊难辨。

走进城市,萧条的景象扑面而来。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市民们裹着破旧的大衣,低着头匆匆走过,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瞬间消散。商店橱窗空荡荡的,只有几块发霉的面包孤零零地摆在那里。

曾经高大威严的建筑,如今墙壁上的标语褪色剥落,红星图案也被风霜侵蚀得斑驳陆离。路边的街灯,大多数已熄灭,仅有少数还亮着,昏黄的灯光在风中摇曳,就像垂死之人微弱的喘息。

拉吉缩了缩脖子,紧了紧围巾,小声嘀咕道:“少爷,这地方比咱们那儿惨多了,冷得跟冰窖似的。”

库马尔凝视着窗外,眼神中带着惆怅。

这个诞生于人类最伟大理想中的国家,即将毁灭于人类最卑劣的欲望。

按照维克托的指引,库马尔带着三人来到莫斯科一处破旧的市场。这里曾经是繁华的交易中心,如今却沦为穷人艰难谋生的角落。

摊位上摆放着破旧的衣物和廉价杂货,摊贩们裹着厚厚的围巾,有气无力地吆喝着,可声音很快就被寒风吹散。

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雪,混合着泥泞,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摊位之间的过道狭窄,人们只能侧身通过,空气中还弥漫着烧煤的刺鼻气味。

库马尔在人群中仔细搜寻,终于发现一个瘦得像竹竿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件破大衣,衣领磨损得棉絮都露了出来,袖口用粗线简单缝了几针,面前铺着一块塑料布,上面整整齐齐的摆着数根钢笔。

这个人就是别利亚科夫,曾经的米格系列飞机总设计师,航空领域的天才,可如今却落魄得身形都显得无比瘦削。

库马尔走上前去,站定在他面前,语气随意地问道:“这钢笔怎么卖?”

别利亚科夫抬起头,眯着眼打量他,声音干涩地回答:“十卢布一支,便宜卖了。”

库马尔接过钢笔,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笑着说:“十卢布?你这日子过得够紧巴的,这点钱连一顿热饭都换不来吧。”

(此时官方美元和卢布的兑换比例为1:0.99,苏联解体后变为1:170,但这种东西看个乐就得了)

别利亚科夫眼神黯淡下去,手指紧紧攥着破布包,苦笑着说:“热饭?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现在这世道,哪还顾得上热不热乎。”

库马尔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地说:“我听说过你,别利亚科夫,米格飞机的设计师,顶尖的人才,怎么落魄成这样了?”

别利亚科夫愣了一下,喉咙动了动,声音沙哑地说:“你认识我?那又怎样,现在国家已经烂成这个样子,我的设计图现在连擦桌子都嫌不够资格。”

他低下头,踢了踢脚下的雪,声音低沉,“现在卖钢笔,好歹还能换点面包。”

库马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点遗憾:“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本来还想找一位在设计飞机这方面有着独特见解的人才。”

别利亚科夫抬起头,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希望,试探着问:“你是做什么的?”

库马尔笑了笑,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我叫库马尔·瓦德瓦,做点生意。你要是愿意跟我走,年薪一万五千美元,包吃包住,怎么样?”

别利亚科夫瞪大了眼睛,手一抖,钢笔掉在地上,砸在冻硬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滚进了一旁的雪堆里。

他愣了好一会儿,声音颤抖地问:“你没骗我吧?”

库马尔弯腰捡起钢笔,塞回他手里,语气坚定地说:“没骗你,跟我走吧。”

别利亚科夫二话不说,蹲下身子,拖出摊位下面的破布包,里面装着几支钢笔和一本皱巴巴的笔记本,这显然就是他全部的家当了。

他喘着气说:“我还有几个朋友,都是专家,也过得不好。我知道有个家伙,伊戈尔·斯特拉霍夫,枪械设计师,水平顶尖,现在却只能靠修枪勉强糊口。”

库马尔点了点头,拍了拍手说:“带路,咱们去找他。”

四人带着别利亚科夫挤上了一辆破旧的电车。车厢里冷得像冰窖,座椅的皮革破了,露出黄色的海绵。窗玻璃上结着一层薄霜,乘客们紧紧挤在一起取暖,空气中弥漫潮湿的霉味。

电车摇摇晃晃地驶向莫斯科郊外的一个居民区。街道上积雪没有清理,路边堆满了垃圾和废弃的自行车。楼房的外墙剥落,露出灰色的混凝土,空气中依旧飘着烧煤的刺鼻气味。

他们在一栋灰扑扑的公寓楼前停下。楼道里昏暗无光,墙上贴着的宣传画已经脱落,楼梯扶手生锈严重,一踩上去就吱吱作响。

别利亚科夫敲响一间小作坊的门,一个矮壮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满脸胡茬,穿着油腻的工装裤,手里拿着一块沾满黑乎乎机油的抹布,一股刺鼻的气味随之而来。他就是伊戈尔·斯特拉霍夫。

别利亚科夫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嘴笑着打招呼:“伊戈尔,好久不见呀。”

伊戈尔抬起头,揉了揉眼睛,哈哈一笑:“别利亚科夫啊,快进来坐,别站在外面吹冷风!”

随即伊戈尔又侧头看向别利亚科夫身后的几人。

“这几个人是谁?”

“你未来的老板和同事。”

两人勾肩搭背地走进屋里,库马尔和拉吉跟在后面,鲍里斯靠在门框上,掏出一根烟点燃,吐出一圈白雾,眯着眼观察屋内的情况。

伊戈尔带着他们走进作坊,里面堆满了枪械零件,金属味和润滑油味混合在一起。桌子上一把拆开的AK步枪零件散落着,枪管旁放着几块钢板和一把锈迹斑斑的钳子,墙角堆着几个弹药箱,上面蒙着厚厚的灰尘,箱子上还有几道划痕。

伊戈尔拿起一把RpK轻机枪,轻轻抚摸着枪身,感慨地说:“这家伙我修过不下百次,苏联造的东西就是结实,就是缺乏保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