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的五岭山脉间,秦军前锋的号角声被雷暴劈得粉碎。任嚣攥着被山洪冲毁的栈道图纸,青铜甲胄下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十万大山腹地的鹰嘴崖横亘眼前,千仞绝壁如同被天神用巨斧劈开,下方百丈深渊腾起的雾气中,隐约传来猛兽的嘶吼。
“将军!三十里内找不到可架桥的缓坡!”裨将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指节重重叩在岩壁上,“连当地越人都说,除非生出翅膀,否则……”话音未落,崖顶突然传来“吱呀”的金属摩擦声,所有人下意识握紧兵器,却见半空中划过一道青铜弧线,七八个缠着铁链的滑轮组如巨鸟般掠过雨幕。
“陛下到——!”赵高尖锐的嗓音穿透雨幕。李岩身披玄色油绸大氅,脚踏刚架好的半截栈道,手中握着从《天工开物》改良的“铁索吊桥”图纸,指尖轻点岩壁上新凿的锚点:“告诉工匠,每个青铜楔子必须嵌入岩层三尺,用糯米灰浆加固。”
任嚣望着岩壁上正在作业的墨家工匠,他们腰间系着的“安全滑轮”随着身形移动自动锁止,惊得瞳孔骤缩:“陛下,这是何物?墨家机关术竟能让人在绝壁如履平地?”
“不是机关术,是物之理。”李岩从袖中摸出个青铜滑轮,轴心处缠着浸油麻绳,“定滑轮能改变力的方向,动滑轮可省一半力气。你们看——”他将滑轮扣在岩壁铁环上,轻松吊起百斤重的石条,“只要设计好承重系统,再险峻的山崖也能变成通途。”
崖下的越人斥候躲在树影里,竹箭迟迟忘了离弦。他们看着秦人用铁索代替藤条,将巨大的木梁凌空牵引,滑轮组的转动声竟与山间瀑布的轰鸣形成奇妙共鸣。更诡异的是,秦人腰间挂着的“测距仪”——三根可折叠的青铜杆,通过齿轮联动竟能精准算出崖间距离。
“族长!秦人在召唤山神!”年轻斥候跌跌撞撞跑回部落,指着半山腰正在搭建的“悬空中转站”,那些悬挂在铁索上的方形木屋随着滑轮来回移动,像极了越人传说中“山鬼的驿站”。
百越首领瓯雒王握紧手中的青铜杖,杖首的蛇形图腾突然剧烈震动——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象:秦人用“地听术”定位岩层裂缝,将青铜楔子楔入山体时,竟会根据回声调整角度;他们甚至在滑轮组上安装了“限速齿轮”,载满粮草的木筏滑到山脚时,速度刚好能平稳停靠。
“娅青,带巫祝去探虚实。”瓯雒王将祖传的藤甲护腕递给女儿,“若秦人真是妖术,就用‘断藤咒’毁了那些铁索。”
娅青带着巫祝摸黑靠近施工现场,却看见令人目眩的一幕:数十名秦人工匠正站在“吊篮滑轮”里,凌空拼接栈道木板。他们腰间系着的“安全绳”上刻着“工”字徽记,每当有人失足,滑轮组便会自动锁死,将人稳稳吊在半空。
“这些滑轮……”巫祝的骨哨掉在地上,他认出滑轮边缘的齿纹,竟与百越祭祀舞蹈的步法暗合,“是用我们的‘蛇形舞步’改良的?”
娅青更震惊于秦人手中的“图纸”——羊皮纸上密密麻麻的线条与符号,看似杂乱,却在某个角度折射阳光时,竟浮现出鹰嘴崖的立体模型。她看见李岩亲自示范如何用“滑轮杠杆”搬运千斤巨石,青铜滑轮组与木梁组成的结构,像极了越人用来狩猎的“陷阱机关”,却精妙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