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了一身更帅的衣服,把小胡子梳得顺顺。在村子里到处走动。
不去主动问,也不刻意打探,只是在村口晒谷的婆婆边蹲下,在河边淘菜的大婶旁打盹。自会有老太跟他搭讪。
他懒洋洋地,像个什么都不管的老头,却在暗中把村里各处的路径、巡逻时间、村民行动模式、祠堂与后山的关系,默默勾勒成图。
晚上回屋,他把自己一整天“闲逛”得到的信息,一笔笔画在小册子上。
嘟囔着:“从东南口到祠堂后门有条干渠没人注意,晚上可以下水摸过去……那座鼓楼晚上没人敢去,是个死角……。”
百里玉祁则是夜里出动的。
他白天在房中装病,村长来敲门都懒得睁眼,只靠一声“再吵我就死给你看”把人打发出去。但夜里,他翻窗而出,步步踩着瓦檐与阴影,摸到了山林边缘。
他的动作一如既往的懒散,但眼神却锐利。身上伤还没好,他也不在意。
在树下用指节敲了敲地面,又在石缝中探出几张纸符,贴进草根。他找的不是虫,而是山里那个阵法的眼。
他蹲在一处树洞前,看着地面上新铺的泥土,伸手挖开,一只还残留着半截虫尸的木棺就露了出来。他看也不看尸体,只冷冷丢出一张符纸,嘴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你们养虫是吧?那我来断奶。”
火光腾起,棺中虫哀鸣翻滚,他一手拍在地上,将符文引燃,虫子在烈焰中挣扎的声音透着尖锐的笑意。百里玉祁没看火,只是掏出小本记下一串地理符号。
“第三个……还有五处。”
解昭文没去任何地方。她在房中,闭眼静坐。
她在等母虫的“呼唤”。
能感觉到某种目光穿透空间,在某个地方注视她——贪婪而狂热。
经过这几天的思考,她算是知道为什么母虫那么爱她,她身体里的黑石可不是就是高浓度的魇吗?
对母虫来说,她简直就是块香饽饽,把人折腾的死去活来也不会有她身上带的魇多。
她试图顺着这种“引力”去逆推,查找母虫的位置。
意识一度再次脱离现实,短暂地触碰到那个“巢穴”——她听到了蠕动声、嚼咬声,看到无数虫壳在脉动的肉膜中堆叠成一座巨大的巢塔,而巢塔底部,血与骨构成的台座上,一个巨大的肉团状物体,张开了眼,朝她笑了一下。
她猛然回神,额头一片冷汗。窗外天光将落,灰影斜照进来。
下了床,从地板底抽出一张纸。纸上画着她能记得的巢穴构造,他们推测,只有祭祀的那天才是母虫进食的日子,不然解昭文来村里的第一天就应该意外失踪了,而不是一直讨好式的让她留到祭祀。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看来……必须演到底了。”
夜色深沉,三人再次在灰老的房间碰头。
谁也没开口说“我们现在开始计划”,但墙上的图纸多了一层覆盖线、祠堂后的干渠被标了两个时辰节点、山林的符阵被勾出了七处连环眼。
他们什么也没说,但每一笔都在落子。
局,已经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