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弃的肚子叫得比夏天的蝉还响。
夕阳西下,他和陈山蹲在城墙根下,面前摆着那把包铁皮的木剑,剑穗上沾满了尘土。
过往行人偶尔投来好奇的目光,但没人施舍一个铜板。
“少爷,咱们得想个法子。”陈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方弃摸了摸怀里的玉佩——这是他最后的家当了。
玉佩温润的触感让他想起离家那天的情景:母亲哭红的眼睛,父亲摔碎的茶盏,还有那句“走了就别回来”。
“大侠岂能为五斗米折腰?”方弃扬起下巴,却因为饥饿而有些颤抖,“待我…待我找个恶霸教训一番,自然有人送酒肉来。”
陈山叹了口气:“少爷,这城里恶霸都有真功夫,咱们…”
“住口!”方弃猛地站起来,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他扶住城墙,缓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看那边!”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正倚在墙角晒太阳,面前摆着破碗。
与众不同的是,他身边插着一根碧绿的竹杖,杖头雕刻着九个小巧的蛇头。
“九头蛇杖!”方弃激动地低语,“是丐帮长老的信物!”
陈山皱眉:“就是个要饭的棍子吧?”
“你懂什么?”方弃整理了一下破烂的衣襟,昂首走向老乞丐,抱拳行礼:“这位前辈,在下萧天绝,不知可否讨教一二?”
老乞丐睁开一只眼,浑浊的眼球转了转:“要饭的规矩,先给钱,再说话。”
方弃毫不犹豫地掏出玉佩:“晚辈身无长物,唯有这传家玉佩…”
老乞丐突然坐直了身子,一把抓过玉佩,对着阳光仔细端详。
他布满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随即恢复懒散模样:“成色一般,不过老金我喜欢。小子,想问什么?”
方弃大喜:“前辈可是丐帮中人?”
老金——看来这是他的名字——嘿嘿一笑:“丐帮?那是什么?老要饭的一个。”
方弃失望地垮下肩膀。
陈山拉了拉他的袖子:“少爷,走吧…”
“等等。”老金突然压低声音,“不过老夫年轻时,倒是在终南山遇见过一位奇人。”
方弃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那奇人传了我三招剑法。”老金神秘兮兮地说,“看你有缘,不如…”
“前辈肯教我?”方弃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老金摸着玉佩:“这玩意儿嘛…就当学费了。不过剑谱在我住处,得跟我走一趟。”
陈山急忙阻拦:“少爷,别…”
方弃已经跟着老金起身:“陈山,你在这等着。这等机缘,可遇不可求!”
老金拄着蛇头杖,一瘸一拐地走向小巷。
方弃紧随其后,背影充满了期待。
陈山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小巷幽深曲折,越走越暗。
老金的脚步却越来越快,完全不像个老人。
转过三个弯后,方弃突然发现老金不见了。
“前辈?”他疑惑地喊道。
回应他的是一阵阴冷的笑声。
三个黑影从墙头跃下,将方弃团团围住。
为首的正是一脸狞笑的老金,哪还有半分老态?
“小子,玉佩不错。”老金抛接着玉佩,“再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饶你不死。”
方弃这才意识到上当,又惊又怒:“你…你不是丐帮长老?”
“丐帮?”老金哈哈大笑,“那都是说书人编的!这年头,要饭的也得有创意才行。”
陈山此时追了上来,见状立刻挡在方弃面前:“你们别乱来!”
老金使了个眼色,两个壮汉上前就要动手。
方弃突然拔出木剑,大喝一声:“看剑!”
他使出小说里描写的“独孤九剑”,木剑在空中划出夸张的弧线。
老金和手下愣了一下,随即笑得前仰后合。
“这小子莫不是个傻子?”一个壮汉抹着笑出的眼泪说。
笑声戛然而止——一枚铜钱破空而来,精准地打在老金手腕上。
玉佩脱手飞出,被从墙头跃下的红衣女子轻松接住。
“几个大男人欺负两个孩子,也不嫌丢人。”柳无眠把玩着玉佩,慵懒地靠在墙边。
老金脸色大变:“红…红姑娘!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滚。”柳无眠轻轻吐出一个字。
老金和手下如蒙大赦,眨眼间跑得无影无踪。
方弃又惊又喜:“柳姑娘!你又救了我一次!”
柳无眠冷笑:“我不是来救你的。”她将玉佩举到眼前,仔细端详着上面的纹路,“这玉佩,哪来的?”
“家传的。”方弃伸手想拿回,柳无眠却收了起来。
“暂时由我保管。”她转身欲走。
方弃急了:“那是我唯一的…”
“想要就明天午时来楼外楼。”柳无眠头也不回地说,“带上一百两银子赎它。”
红衣一闪,人已消失在巷尾。
方弃呆立原地,半晌说不出话。
陈山拉了拉他的袖子:“少爷,咱们去哪弄一百两银子啊?”
方弃突然蹲下身,抱住了头。
陈山从没见过少爷这样,一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