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宣室殿内,刘宏斜倚在龙榻上,手中把玩着一串南海珍珠,珠光映照着他那张略显浮肿的脸。殿角的铜兽香炉吞吐着青烟,檀香的气息也掩盖不住皇帝身上那股酒肉过度的腐败气味。
“陛下,中常侍封谞、徐奉求见。”一个小黄门战战兢兢地跪在殿门外。
刘宏皱了皱眉,挥手示意:“宣。”珍珠从指间滑落,他却没有察觉,心中已有不祥预感。
烛火在微风中摇曳,映照出殿内几张凝重的面孔。
中常侍封谞与徐奉跪伏于地,额头几乎触到冰冷的金砖,他们身后是紧闭的殿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
“陛下,”封谞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其中的颤抖,“太平道那边...提出了新的要求。”
汉灵帝刘宏斜倚在龙榻上,听到“太平道”三字,他的手指微微一顿。
挥退左右,殿内只剩三人。
“继续说。”刘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徐奉向前膝行半步,声音比封谞更加谨慎:“太平道的大贤良师张角派人传话,说...说要五千万钱。”
“最好是五天内筹措完成。”
殿内霎时静得可怕,连烛火燃烧的噼啪声都清晰可闻。刘宏的手指猛地攥紧了玉佩,指节泛白。
“五天之内筹措五千万钱...”刘宏喃喃自语,突然发问,“你们与张让商量过了?”
徐奉立刻回禀:“臣等已与张常侍商议过。张常侍说...”
“张常侍说,宫中内库现今能调动的钱帛总共不到三千万。但若陛下决意要给,他会想办法先从少府和各郡上贡中挪腾三千万钱应急。”
刘宏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慢慢站起来,踱步到窗前。月光下,皇宫的飞檐斗拱投下狰狞的阴影,如同张牙舞爪的巨兽。
“三千万...还差两千万...”刘宏突然转身,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告诉张让,先准备三千万。剩下的...”
刘宏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张让现在何处?”刘宏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张常侍正在尚书台,连夜核算各宫用度。”徐奉答道。
刘宏沉默良久,终于挥了挥手:“下去吧。告诉张让,朕要见他。”
封谞与徐奉如蒙大赦,连忙叩首告退。
当他们退出殿外,厚重的殿门重新闭合时,刘宏终于放任自己瘫软在龙榻上。他的目光落在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奏章上,其中大半都是各地官员弹劾太平道聚众滋事的折子。
“五千万...”刘宏喃喃自语,忽然发出一声苦笑。
殿外,封谞与徐奉快步穿过长廊,直到确定无人跟随,封谞才压低声音道:“张常侍当真只愿出三千万?”
徐奉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你以为他真拿不出五千万?不过是借机向陛下施压罢了。太平道要得越多,陛下就越离不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