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危机四伏(1 / 2)

朔风凛冽,似千军万马呼啸而过,裹挟着粗粝的砂砾,狠狠扑打在城墙垛口。风声凄厉,如鬼哭狼嚎,将了望士兵的皮甲磨得沙沙作响,每一声摩擦,都似在为即将来临的危机奏响序曲。赵括独自登上城楼,脚步沉重,面容冷峻,双手下意识地握紧城堞上的青砖,指腹摩挲间,触到砖面那细密且不规则的裂痕。这些裂痕,是三个月前秦军投石机疯狂攻击留下的狰狞痕迹,宛如一道道无法愈合的伤疤,时刻提醒着这片土地所遭受的苦难与威胁。

他抬眼远眺,目光越过荒芜的原野,朝着函谷关的方向望去。远处,黑烟如鬼魅般缓缓升腾,与灰暗的天色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压抑。斥候刚送来的密报,此刻正被他紧紧攥在手中,那竹简的边角已然被冷汗浸得发潮。密报上寥寥数字,却如同一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秦将白起亲率五万锐士,于河东郡构筑营垒。” 白起,那在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 “杀神”,他的名字就足以让无数人胆寒。如今,他竟亲自率领五万精锐之师,在河东郡安营扎寨,这无疑是对赵国,对马服邑赤裸裸的威胁。

赵括的心猛地一沉,这消息如同重重的一记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坎上。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投向城下。新征募的流民们正在校场上操练方阵,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容憔悴,手中握着的木矛在风中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折断。他们的步伐参差不齐,有的人跟不上节奏,有的人甚至连基本的队列都站不稳,与训练有素的飞骑营相比,简直有着天壤之别。这刺眼的对比,让赵括的眉头拧成了一个 “川” 字。自赵王削减马服邑赋税配额后,军械补给便陷入了困境,愈发捉襟见肘。如今,士兵们手中的皮甲,半数都打着补丁,那一块块补丁,就像是马服邑千疮百孔的现状写照,让人看了满心忧虑。

然而,来自邯郸的威胁,却比秦军更加令人感到窒息。赵王近日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一般,连续下达了三道王命,每一道都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向赵括。第一道王命责令马服邑停止私自铸造兵器,这无疑是斩断了马服邑军事力量发展的臂膀。第二道王命要求抽调两千精锐士兵戍卫王都,将马服邑本就不多的精锐力量进一步削弱。而第三道王命最为阴毒,将赵括的堂兄赵兴调任代郡,表面上是提拔重用,实则是明升暗降,巧妙地斩断了赵括在军中的有力臂膀。

此刻,在赵括那昏暗的书房里,摇曳的烛火在陈旧的羊皮地图上投下跳动且诡异的阴影,仿佛是一场阴谋正在悄然酝酿。叔父赵豹,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此刻声音中也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意:“王上今日单独召见平原君,散朝时,后者的马车径直去了公孙弘府上。” 这话一出口,书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赵括和赵豹都清楚,平原君与公孙弘的会面,绝非偶然,背后必定隐藏着针对赵括的阴谋。

赵豹的话音还在书房内回荡,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赵括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猛地掀开锦帘,只见自己的亲卫倒在血泊之中,鲜血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亲卫的咽喉处,插着一支淬毒的弩箭,箭尾绑着的帛书上,“traitor(叛徒)” 字样刺目惊心。赵括的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刺杀了,刺客的手段一次比一次狠辣,一次比一次令人防不胜防。他弯腰缓缓拾起箭矢,那金属箭镞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冷光,如同毒蛇的獠牙,散发着致命的气息。赵括的目光落在箭镞上,心中一凛,这箭镞的样式,与秦军惯用的制式武器如出一辙,难道这背后真的有秦军的影子?

秦人的渗透,远比赵括想象的还要深。三日前,马服邑那至关重要的冶铁工坊突发大火,熊熊大火吞噬了一切。新研制的复合弩图纸,那些凝聚着工匠们无数心血的珍贵图纸,在大火中付之一炬。当救火的士兵们在灰烬中发现半枚带着焦痕的秦国半两钱时,整个马服邑都陷入了恐慌。这枚小小的铜币,此刻正静静地躺在赵括的案头,钱币的边缘还残留着未烧尽的麻布碎屑,那独特的纺织纹路,分明是秦地特有的。这无疑是铁证,证明了秦人的黑手已经悄然伸进了马服邑,在暗中破坏着这里的一切。

与此同时,朝中反对派的攻势也愈发凌厉,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朝堂之上,御史大夫公孙弘,这位赵括的死对头,双手高高举起一卷竹简,他那苍老却尖锐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诸位大臣,陛下!如今马服君治下,百姓只知‘马服令’,却全然不闻赵王诏!此等僭越之举,若不及时制止,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他的话音刚落,身旁的上党郡守韩仓便适时地站出来,添油加醋地补充道:“不仅如此,其私自蓄养甲士逾万,更与魏国暗中往来,通敌款曲,意图谋反!” 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就像一场可怕的瘟疫,在朝堂之上迅速扩散开来。赵王坐在龙椅上,脸色随着他们的弹劾声愈发阴沉,眼中的疑虑也越来越重。

面对这四面楚歌的绝境,赵括深知,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寻找破局之法。他开始秘密布局,派心腹之人乔装成普通的商旅,携带大量的重金,踏上了前往燕国的艰难旅程。他们要用马服邑特产的精铁,去换取燕国的良种战马。这些战马,将是马服邑未来骑兵力量的关键。同时,赵括又以修缮城墙为名,在封地边境组织人手挖掘暗渠。表面上,这些暗渠是为了蓄水灌溉,造福百姓,可实际上,它们却是战时绝佳的伏兵通道。每到深夜,校场上便会出现赵括的身影,他亲自指导士兵们演练新阵法。月光如水,洒在校场上,赵括手中的断云剑划出一道道寒光,与士兵们整齐的呼喝声交织在一起,在寂静的夜空中久久回荡。

然而,危机还是在最脆弱的环节爆发了。代郡突然传来急报,赵兴所率领的部队遭遇匈奴突袭,全军覆没。赵括在接到战报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缓缓展开战报,仔细查看上面的字迹。虽然字迹模仿得惟妙惟肖,但 “匈奴” 二字的写法,却暴露了一切。赵括心中清楚,这分明是公孙弘府中师爷的笔迹。这是一记极其狠辣的招数,既成功地削弱了赵括在军中的势力,又巧妙地将边境危机的责任推到了他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