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浪涌傀影(1 / 2)

十二道水墙压到舢板前十丈时,突然齐刷刷的定住了。浪尖上的人影同时抬起右臂,露出腕间铜环——与吉林机器局档案记载的\"青铜气象柱\"编号一模一样。

老船夫抄起船桨猛击水面,浑浊的浪花里翻出几片青铜鳞。陈青山攥紧镇山钉,钉尖隔空点向最近那道浪头,浪中的人影竟微微侧身,仿佛在躲避锋芒。

\"是铜人引来的海傀!\"宝音老汉从腰间解下火药囊,用火石点燃引线,\"当年沉船的冤魂都附在铜人上了。\"

火药在水面炸开的瞬间,陈青山看见浪影里闪过太叔公的面容。那张脸比铜镜里见的更憔悴,嘴角蠕动着吐出几个字,声音却被浪涌声盖过。

潜水钟的钢索突然绷紧。那日苏的银链缠住陈青山腰间,链环间的孔雀纹全部变成血红色。当钟体被拽离甲板时,雪龙号的船壳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十二尊铜人竟同时转头,镶在胸口的山髓晶射出刺目红光。

\"抓紧!\"老萨满的骨杖插入船板。杖头雷鸟纹张开翅膀,在众人头顶撑开片青光屏障。第一道浪头砸下时,陈青山瞥见浪里裹着一块铜牌,牌面刻着\"光绪三十四年冬月吉日封\"的字样。

铜牌擦着船舷落入海中。陈青山探身去抓,指尖刚触及冰冷金属,整片海域突然静止——十二道水墙凝固成冰雕,浪中人影保持着扑击的姿势,眼窝里却渗出黑红色液体。

镇山钉在此时变得滚烫。钉身浮现的纹路蔓延到陈青山掌心,在皮肤上烙出微缩的南极地图。冰层下的通道网络里,有十二个红点正朝着中心移动,每个红点都对应着一尊铜人。

老船夫突然指向海底:\"看船尾!\"

雪龙号的螺旋桨上缠满锁链,链环间挂着几十个玻璃罐。借着山髓晶的红光,能清晰看见每个罐里都泡着只右耳——与长白山仙人洞里发现的一模一样,只是铜牌上的日期换成了\"宣统元年春\"。

\"他们在计数......\"那日苏的银链自行垂入海中,链头孔雀纹大张,从锁链间衔起块怀表,\"这次是往南极运的耳朵。\"

怀表盖刻着与太叔公左轮手枪相同的纹章。陈青山拨开表盖,里头没有指针,只有块指甲盖大的山髓晶悬浮在表盘中央,晶体内封着一根灰白色的头发。

静止的海浪突然崩塌。碎冰如雨一般砸向了舢板,其中一块冰碴里冻着一张发黄的纸片。陈青山用体温化开冰层,纸上是太叔公潦草的批注:\"铜人需以血脉唤醒,慎勿令齐聚冰城\"。

潜水钟在此刻浮出水面。钟壁沾满沥青状的黑液,透过观察窗能看到里头蜷缩着一个人形——穿的是光绪年间的官服,但面部覆盖着青铜面具,面具额心镶着山髓晶碎片。

\"是当年押运的官员......\"老船夫的声音发颤,\"雪龙号沉没那晚,他把自己锁进了潜水钟。\"

陈青山用镇山钉撬开钟门。青铜面具应声脱落,露出底下干枯的面容——竟与祠堂供桌上那张陈延鹤的照片有七分相似。尸体怀中紧抱着一个锡铁盒,盒面结满了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