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县城的路上,王德发把警车开得快要飞起来。后视镜里,我看见老宅方向腾起七道黑烟,隐约组成抬轿的鬼影。档案馆值班的老张头听说我们要查县志,布满老年斑的手突然抖得握不住钥匙。
\"二十三年的县志……\"老张头翻找档案时,柜顶的日光灯管突然爆裂,玻璃碴子在他脸上划出北斗七星的伤口,\"当年修桥的工匠全死了,死状……\"
他的话被档案室深处传来的童谣打断。我们循声找到最里间的保险柜,柜门缝里渗出腥臭的黑水。当王德发用配枪撬开柜门时,七具孩童的骷髅突然倾泻而出,每具头骨天灵盖都钉着桃木钉。
\"找到了!\"我抽出裹着油布的光绪二十三年县志,泛黄的纸页上画着吴家老宅的平面图——所有建筑方位正好对应北斗七星。当我要翻看\"镇河纪事\"章节时,书页突然渗出鲜血,工整的楷书变成血手印拓成的符咒。
档案馆的警报器突然炸响。我们逃出大门时,整栋楼的玻璃窗同时爆裂,碎玻璃在空中聚成七顶轿子的形状。王德发猛踩油门,后视镜显示那些玻璃轿子正以诡异的跳跃方式追赶警车。
回到老宅已是凌晨三点。祠堂里多了七盏人油长明灯,火苗泛着诡异的青绿色。神婆正在用鸡血涂抹棺材,看见我们回来,她缺了门牙的嘴突然咧到耳根:\"北斗主死,南斗主生,七口活人桩要换七口吴家人呐。\"
我翻开县志,发现记载修桥事件的那页纸变成了人皮,上面用金粉写着吴家所有男丁的名字。当我的手指触碰到\"吴岩\"二字时,整张人皮突然卷住我的手腕,那些金字像蛆虫般往皮肤里钻。
\"用黑狗血!\"神婆将半碗腥臭的液体泼在我手上,人皮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后化作黑烟。烟雾在空中凝成七个穿红肚兜的孩童,他们手拉着手围住祠堂跳傩戏,每跳一圈棺材就渗出一摊黑水。
王德发突然指着房梁怪叫。抬头望去,六叔公的无头尸体正倒挂在横梁上,断颈处垂下的肠子组成卦象。神婆用桃木剑挑起一截肠子,浑浊的眼球突然翻白:\"七星移位,尸傀要醒了……\"
后院突然传来重物破土声。我们赶到时,发现早晨迁坟的土坑里冒出七口铁棺,棺身上缠着浸透血水的裹尸布。最恐怖的是当月光照在棺盖上时,那些早已锈死的铆钉竟然开始自动旋转。
\"不能开棺!\"神婆将五帝钱撒成八卦阵,\"这些是养尸棺,里面……\"
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王德发接起电话瞬间面如死灰,开的是免提,听筒里传出施工队长的哭喊:\"我们在桥墩又挖出六根水泥桩!每根里面都有……啊!\"
惨叫声中夹杂着清晰的啃食声。我夺过手机,听见粘稠的血泡破裂声里传来童谣:\"七口桩,七口棺,吴家男丁要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