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互市暗战(2 / 2)

卯时正,淮水渡口的雾还未散。

谢朓带着亲卫截住商队,掀开马车却见满车都是佛经与丝绸。阿里米从队伍末尾的驼队里钻出来,捧着一尊释迦牟尼金像:“谢大人,这是给寿阳梵严寺的供养。”谢朓用剑挑起丝绸,露出底下压着的半幅地图,上面用鲜卑文标着“寿阳城墙薄弱处”。

“拿下!”亲卫的喝声惊飞芦苇丛中的水鸟。阿里米突然抽出匕首刺向谢朓,却被青萍剑削断手腕。谢朓捡起掉落的密信,信上“王大人亲启”的落款旁,盖着柔然可汗的狼头印——原来王晏借着互市,不仅走私兵器,还暗通柔然,试图用“南北士族联合”的假象挟制皇权。

巳时三刻,寿阳城楼的“萧”字旗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

萧子卿望着谢朓呈上的狼头印信,脸色瞬间惨白。“孤、孤不知此事……”他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鲜卑文,忽然想起母妃是柔然贵族之女。谢朓盯着他腰间的柔然弯刀,想起王晏曾说“南康王有胡族血脉,更易与北虏沟通”——这恐怕才是王晏扶持他的真正原因。

“王爷可听说过‘金刀之谶’?”谢朓忽然开口,“北魏民间传言‘亡魏者,江也’,如今王爷与柔然勾连,若被陛下得知……”他故意顿住,看着萧子卿额角渗出的冷汗。远处,王晏的商队残部正被押送回城,车上的佛经散落一地,被战马踩成泥浆。

未时初,谢朓在榷场焚烧查扣的兵器,火苗照亮他手中的密信。信末“事成后,王与谢共掌南北”的字迹在火中蜷曲,恍若当年王敦“清君侧”的檄文。他望向淮水北岸,北魏的斥候骑兵正在沙丘上观望,忽然明白——所谓互市,从来都是南北士族试探权力边界的棋盘,而他手中的青萍剑,此刻不仅要斩敌,更要斩破同袍的阴谋。

是夜,谢朓修书一封快马送往建康,信中却只字未提王晏通敌之事,只言“寿阳藩王暗蓄甲兵,需防北虏与宗室勾连”。他摸着案头的《士族谱》,在“琅琊王氏”一栏画了个圈,又在“陈郡谢氏”旁添了句“忠诚可鉴”——在这场士族与皇权的角力中,他必须让谢氏站在更稳妥的一边,哪怕要暂时放过王晏这条大鱼。

寿阳城的更夫敲过三更,谢朓独自登上城楼。淮水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恍若淝水之战时的战场。他抽出青萍剑,剑身在风中轻鸣,仿佛谢玄的英灵穿越百年而来。“叔祖当年以八万北府兵破百万秦师,”他对着江水低语,“今日晚辈虽不能执戈上阵,却要让这士族的清望,不被权谋玷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