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坚持亲自照料,日夜守在榻前。福临时而昏睡,时而惊醒,有次甚至把我错认成太后:\"额娘……儿子错了……儿子不该气您……\"
他的手臂上已经冒出红疹,太医说这是最凶险的\"出血性天花\",十死无生。
\"不会的。\"我咬着牙给滚烫的额头换冷帕子,\"你答应过要看着胤禛长大……\"
第十日,福临开始便血。
猩红的液体浸透被褥,吓得小太监瘫软在地。我亲手替他擦洗更衣,却发现他瘦得惊人——曾经健硕的躯体,如今肋骨根根分明。
\"宛宛……\"他突然清醒过来,声音嘶哑,\"朕梦见额娘了。\"
我强忍泪水:\"太后说什么了?\"
\"她说……\"他艰难地勾起嘴角,\"说朕是个混账儿子,但还算个好皇帝……\"
荣音皇后带着玄烨和胤禛跪在殿外祈福。
两岁的玄烨懵懂地跟着念经,半岁的胤禛却突然大哭起来,哭声穿透紧闭的殿门,竟让昏迷的福临手指微动。
\"孩子……\"他含糊地呢喃,\"护好……我们的……孩子……\"
第十五日,奇迹发生了。
福临的高热退了。
太医们不可置信地反复把脉,最终喜极而泣:\"皇上熬过来了!\"
我瘫坐在脚踏上,才发现指甲早已掐进掌心,血肉模糊。
太后下葬那日,福临执意亲自扶灵。
他穿着孝服,脸色苍白如纸,却挺直脊背走在送葬队伍最前方。当第一抔土落在梓宫上时,我听见他低声哼起一首满语童谣——那是太后生前常唱给玄烨听的。
是夜,福临抱着我久久不语。
窗外飘起今冬第一场雪,轻柔地覆盖了紫禁城的金瓦红墙。
\"朕会活得长长久久。\"他突然说,\"看着玄烨娶妻,看着胤禛登基,看着你白发苍苍……\"
我靠在他胸前,听着那颗劫后余生的心脏有力地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