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楚珩的声音自殿门处响起,众人闻之纷纷侧目,而后随女帝一同见礼。
我严重怀疑太上皇在骂那几个老头蠢,但没有证据。
陛下作为女帝,作为太上皇与太后膝下的唯一血脉。
一群老黄瓜,还在男主外女主内的,什么女德妇德。
那你是质疑太上皇呢?还是质疑陛下呢?
还是说你投靠了某位王爷,准备为其造势谋反?
又或者只求骂个爽,万一被陛下砍了,还能青史留名。
毕竟回望史河,又不是没有文官这样干。
政绩是没有政绩的,只能走些歪门邪道了,委实居心叵测。
此时,太上皇已坐在龙椅旁新添的椅子上,摆足了为女儿撑腰的架势。
“政安之事,说来也是朕之过错。”
“废帝在位期间,鱼肉百姓,以幼女修长生道。谢家为避灾祸,无奈使其女扮男装。”
“朕未经查询,便直接下旨令其科举入仕,小小农家又怎能违抗得了圣命,也就仅有一条路走到黑罢了。”
“谢卿乃国之栋梁,在朝期间屡立功劳。谢氏一族亦是人才济济,为我大梁崛起添砖加瓦。此般功过相抵,亦功远大于过也。”
“况且朕早就知道,谢卿并非男儿之身。”
楚珩说着,看向玉衡,语气温和:“好孩子,这么多年也苦了你了。”
“为报楚叔叔知遇之恩,政安甘之如饴。”
我暗暗咋舌,还是玉衡会说话。
瞧瞧这话说的,不是报国,是报知遇之恩!
果然,一句话给太上皇听得龙颜大悦。
有人喜,自然也有人悲。
那些主张革玉衡职,甚至诛九族的,被一一叫起问话。
“尔与谢政安相比,孰对大梁有用,孰才识更高?”
高,属实是高。
叫他们亲口承认自己不如玉衡,这不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只见那一个个小老头,站在原地憋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字来。
还有个气得浑身发抖的,抖啊抖,直接给抖昏过去了。
但没关系,庆功宴嘛,也有军医一份。
眼见他昏了,眼见他又被军医用针扎醒了。
又昏又扎,如此来了两次,小老头终于不昏了。
我也赶紧坐直了身子,准备看好戏。
怎料,那老头仰头大笑,像是被扎出癫病来了。
“君主以戏弄臣子为乐,任由女子为百官之首,当真是天要亡我大梁。”
“身正不怕影子歪,百年后,自有后人为、我、评、说!”
他说完直直往大柱上撞去,我暗道一声不好。
若叫这老头撞柱身亡,当真是让他如愿,青史留名了。
当此之时,我的手快过脑子,迅速抓起果碟起身,向他脚下掷去。
随着瓷器擦过地面刺耳的哗啦声,小老头在柱子前滑倒,但脑瓜子还是嘭的一声磕在了柱子上。
不过看着还能动弹,也没流血,应该是没死的。
趁太上皇大怒着人去抓其九族时,流筝凑过来,悄声夸道:“夫君好身手!”
“咳,一般一般,夫人过誉了。”
我正沉浸在被夫人夸的欣喜中,就见流筝突然换了神色,瞪我一眼,丢下一句。
“你今晚睡书房吧。”
不要啊,夫人你听我狡辩、不是......听我解释啊!
可惜现下不是解释的好时候,气得我想上去给那老头两拳。
不多时,那老头在京的亲人,便全都被抓了来。
陈秋抱剑站在一人身前,冷声道:“以死胁君,乃大不敬,诛九族也不为过。”
“好在太上皇和陛下宽容,看在令尊一把年纪的份上,便不追究此罪。”
“还是先前的条件,令尊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这事就过去了。”
此言一出,把为首的年轻人吓得一哆嗦,当即蹲下使劲摇晃他爹的肩膀。
“父亲逞一时之气作甚,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承认自己错了没什么的。”
“你看太上皇和陛下多宽容啊,爹......儿子求你了......”
说着说着,竟还落下泪来。
也能理解,老头一把年纪早就活得够够的,提前几年死换青史留名很值当。
可年轻人,又有几个想死的呢?
便是有文人风骨,这事他爹也不占理,总不能像他爹一样是歪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