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风景独好
那边风景独好</p>
哔哩啪啦！哔哩啪啦！</p>
离汴梁皇宫不远，临近运河的街道上，一个新的商行正在开业。爆竹声不绝于耳，门前张灯结彩，引得众多路过的旅客围观。</p>
说是商行也不尽然，叫钱庄或许更贴切一些。这家钱庄专注于“小额贷款”，只服务于本地户籍，且准备经营小产业的人，譬如马车行，砖瓦行，酒肆等等。</p>
汴州朝廷的发展方略很明确，就是把汴州打造成一个新的商业中心和物流中心。既然汴州有五条河可以漕运，并且汇聚于此，条件得天独厚，那么将这些优势发扬光大，也是应有之意。</p>
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因势利导罢了。</p>
钱庄门前的匾额上，用烫金大字写着“汴州开发商行”。刚刚开业，门前就已经排起了长队，都是等着贷款的人。</p>
其中不少人，都是军中退伍的丘八。</p>
这家商行是汴州大商贾“自发”出钱筹办的，专门对口帮扶那些退役丘八，为他们置办产业提供无息贷款，这也是方重勇落实自己的裁军政策而设。</p>
官家办事，那就是一板一眼不忽悠，如此方能一呼百应。</p>
所谓权威，就是这样一点点的攒下来的。</p>
此时此刻，汴州开发商行门前，方重勇看着正在排队的丘八，都是一脸喜色，这才心中暗暗松了口气。</p>
自古精兵裁汰就是老大难的问题，官府妥善解决他们的实际难处，既是给已经退役的丘八们找好退路，也是做给正在服役的丘八们做表率。</p>
这看似只是一件小事，实则是影响军心的大事。</p>
自从开始裁汰老弱病残开始，方重勇就一直关注军中动向。直到自己颁布的政令都被真正落实，没有引起什么波澜，他这才松了口气。</p>
“何百万啊，此番你出力良多，本官记住了。</p>
对于拥戴朝廷的商贾，朝廷准备授予他们员外的散官头衔，以后有什么政策，会优先跟他们合作。</p>
你就是汴州的城南，是荆襄军大营所在。</p>
秋雨绵绵下个不停，一阵雨之后，气温就要往下降一点。此刻在中军大帐之内，青瓷烛台上凝结着蜡泪，好似哭泣一般。</p>
淋成落汤鸡的颜真卿摘下斗笠，蓑衣还在淅淅沥沥往下滴水。</p>
鲁炅上前抱拳行礼，随即挥手屏退亲兵，帐外顿时响起兵戈碰撞声。穿着蓑衣的亲兵们不惧雨水，将大帐围成铁桶，不许闲杂人等靠近。</p>
二人落座之后，鲁炅这才面露苦笑，点燃了炭盆给颜真卿烤火。</p>
“颜相公一路辛苦了，只是，您何苦蹚这浑水呢？”</p>
鲁炅抓起炭盆里烤焦的胡饼掰开，递给颜真卿一半。焦黑碎屑落在鄱阳湖的水寨布防图上，他无奈叹息道：“卢杞那奸贼弄出来的童谣，陛下居然真信了？陛下怎么连这么拙劣的谣言都没看出来呢？”</p>
鲁炅言语中带着强烈的不满。</p>
颜真卿没有搭腔，他凝视着地图上鄱阳湖汴州军水寨所在的位置，那是这些时日鲁炅命麾下斥候反复侦查确认过的。</p>
两军对垒，明面上都没有什么破绽，看来这一战有得打了。</p>
颜真卿哀叹一声，将三枚新铸铜钱拍在案头，惊得炭火噼啪炸响。</p>
“这是今早在城中黑市收的，不是为了这钱，颜某还不至于淋雨。”</p>
颜真卿指尖抚过钱币边缘的毛刺，继续说：“铸造工艺一般但含铜九分，比官钱重三钱分。若在洪州流通三月，百姓便会自发毁官钱铸私钱。如今豫章百姓皆言此钱乃是你所铸。你说此事要如何收拾呢？”</p>
唐代的铜钱，是一个很奇妙的物件。</p>
朝廷可以铸，权贵大户们可以铸，节度使可以铸，甚至不怕死的商贾们，逼急了也能铸，行业门槛极低，更不存在什么技术问题。</p>
市面上也混杂着各种朝代的铜钱，大家都是以“有铜无铜”作为评价标准的，币值如何是有个很“弹性”的尺度，不能一概而论。</p>
历来朝廷都有“铸大钱”和“铸小钱”的行为，民间也有各自的应对办法。</p>
铸大钱就是铸造精美且含铜量极高的铜币，一枚抵得上十枚百枚普通钱币。南陈的“叉腰钱”就是典型。</p>
而铸小钱则更普遍，就是把原本的铜币缩小，减少含铜量。像南梁直接铸铁钱，已经是完全不装了，公开抢劫。</p>
这些都是官府掠夺民财的粗暴手段。没什么技术含量，全凭手里握着刀。</p>
唐代著名的“开元通宝”，便是在铸大钱与铸小钱之间寻找了平衡之法，于是成为了广为流传的著名铜币。</p>
卢杞这一招的毒辣便在于此，操作很小，影响很大，而且会坏事！</p>
看到这三枚铜币，鲁炅无言以对。这种事情，要证实不容易，要证伪却也很难。朝廷固然不能确定是鲁炅办的，但鲁炅也没办法证明不是自己做的呀！</p>
这种事情越描越黑，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辩解。</p>
“颜相公应该知道鲁某的为人，若是要反，不必等到现在，当年便多的是机会。”</p>
鲁炅叹息说道。</p>
“陛下有陛下的难处。如今唯有打赢这一战，一切谣言便会不攻自破。”</p>
颜真卿摆摆手，阻止鲁炅继续说下去。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直接拿战绩说话，卢杞这种小人，便没有发挥的空间了。</p>
“想赢汴州军谈何容易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