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苓仙踪:从粪壤到琼膏(上卷)(2 / 2)

第三回 五运失常,猪苓显能

那年恰逢“木运太过”之年(五运六气中,木运太过则风气偏盛,易生湿病),春末夏初,青崖坞及周边村落竟流行一种怪病:患者初起头晕头重,继而全身水肿,按之凹陷不起,尿量极少,且多伴有胸闷喘促。乡邻皆以为是“山鬼作祟”,惶惶不可终日。

村长请老苍伯主持祭祀,老苍伯却摇头:“此非鬼神,乃‘五运’失常所致。今年木运过旺,风气大行,风邪夹湿,侵入人体,湿困脾土,水液不得运化,故成此患。”他力排众议,主张以药石施治。

病者日多,其中最危重的是村东的张木匠,他不仅水肿,还伴有咳嗽气急,不能平卧,已是“水饮凌心”之象。老苍伯诊其脉,见脉沉迟而滑(沉主里,迟主寒,滑主湿),断为“风水相搏”(风邪引动水湿)。

他取新采的猪苓(得春木之气,能祛风渗湿)为主药,配伍麻黄(发汗散风)、生姜(温散水气),共煎为汤。张木匠服下后,微微出汗,随即尿量增多,三日后面目浮肿消退,喘促渐平。老苍伯对围观的村民说:“天地之气运行有常,若五运失常,便生疾病。猪苓顺四时之气而生,故能解此时令之病。”

此后,青崖坞的村民虽仍叫它“野猪粪”,却再不敢轻慢。有人问老苍伯:“此药既能利水,为何不叫‘利水芝’,偏带个‘粪’字?”老苍伯笑道:“名虽不雅,却显其本。天地万物,无论美丑,皆有其用,这便是‘天人合一’的真意啊。”

第四回 文献初载,口传心授

老苍伯年事渐高,深知一身医术若不传承,终将湮灭。他有个徒弟叫云樵,聪慧勤勉,却总嫌“野猪粪”这名字难听,劝师父给它换个雅称。老苍伯捻须笑道:“名者,实之宾也。它生于土中,形如猪粪,却能利水救急,不如就叫‘猪苓’,‘苓’者,草木之灵也。”云樵听后,觉得“猪苓”二字既存其形,又显其灵,便欣然接受。

为让猪苓的用法流传后世,老苍伯开始口述,让云樵用木炭在桦树皮上记录。他讲道:“猪苓,味甘淡,性平,归肾、膀胱经,能利水渗湿,治小便不利、水肿胀满……”每记一条,便结合病案讲解,比如某年夏月,村中暴发“水毒病”(即湿热黄疸),患者身目发黄,尿如浓茶,老苍伯以猪苓配伍茵陈、栀子,清热利湿退黄,十愈八九。

云樵在记录时发现,猪苓的功效常与其他药物配合方能彰显。比如治“妊娠水肿”,需配伍白术、茯苓,健脾安胎而利水,此为“相须”;治“淋证”(尿频尿急尿痛),则需配伍滑石、木通,猪苓利水,滑石通淋,木通导湿热,此为“相使”。他问师父:“若单用猪苓,会如何?”老苍伯答:“猪苓功专利水,久用恐伤正气,需佐以健脾之药,方能‘利水而不伤阴’,此乃用药之道。”

秋末,邻村有位秀才患了“消渴病”(糖尿病),虽口渴多饮,却尿少浮肿。当地郎中误用温燥之药,反致病情加重。云樵奉师命前往诊治,见患者舌红少津,脉细数,知是“阴虚水肿”,便以猪苓配伍生地、泽泻,猪苓利水而不伤阴,生地滋阴而不恋湿,二者相制相成(即“七情”中的“相畏”,生地制猪苓之燥,猪苓防生地之腻)。服药半月,患者水肿渐消,口渴亦减。

此事让云樵对“七情配伍”领悟更深。他在桦树皮上补记:“猪苓,独用则力薄,配伍则功彰。如与茯苓同用,增强利水之效;与桂枝同用,则温阳利水,治阳虚水肿……”这些记录,便是后世医籍中猪苓用法的雏形。

冬藏时节,老苍伯将积累的桦树皮记录捆扎起来,交给云樵:“此乃吾辈实践所得,虽不及圣贤典籍,却皆是救命之术。你要记住,医道源于生活,用药本于实践,莫因它名俗而轻之,莫因它形丑而弃之。”云樵跪地接过,含泪应允。此时的猪苓,虽仍隐于山林,但其名其用,已借由师徒相传,开始走出青崖坞,向着“药用圣品”的历程缓缓迈进。

(上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