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夏长·暑气蒸腾参气旺(1)(2 / 2)

此时老秀才正踏着碎步穿过楮坪溪,腰间药囊里的太子参叶沙沙作响。他路过柳荫下的茶摊,见几个农妇正用荷叶包着晕厥的孩童往村里赶,竹筐里的孩子个个面黄肌瘦,嘴角挂着白沫。“今岁暑气夹湿,兼之土运不及,”老秀才掐指算出岁运,“《脾胃论》云‘暑伤元气,寸口脉大而虚’,寻常补气药多温燥,反助暑火,需得甘凉清补之品。”话音未落,一阵穿堂风卷起他袖中的《本草新编》,书页恰好停在“参叶解暑气,清头目,生律液”那篇,墨字在日光下竟渗出淡淡凉意。

他拐进张屠户家时,阿巧正闭着眼呻吟,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掐进掌心却浑然不觉。老秀才拨开她汗湿的头发,见其印堂发青,正是“土虚木乘”的危象。当他用银针轻刺阿巧指尖,挤出的血珠竟呈暗黄色,落在铜片上许久不散——这是脾气虚弱、血行不畅的明证。隔壁李秀才家更让他心惊:墨砚的舌面布满裂纹,如同干旱的河床,而墨池的舌苔白厚如豆腐渣,用压舌板轻刮,竟刮下一层黏腻的涎液,恰似“暑湿困脾”的典型舌象。

忽然间,檐下晾晒的太子参叶被风卷起,三片叶子呈品字形落在药案上。老秀才拾起叶片,见其色绿中透白,叶脉如《铜人图》般清晰,叶背的白色绒毛在光线下闪烁如星。他将叶片放在掌心揉搓,指缝间渗出的汁液先是无色,继而化作淡青色,带着薄荷般的清凉与参特有的甘甜。更奇的是,当汁液滴在阿巧干裂的嘴唇上,那裂纹竟像久旱逢雨的土地般缓缓愈合,渗出细小的露珠。老秀才望着叶片边缘天然形成的锯齿,忽然顿悟:“此叶对生如肺叶,齿痕如脾之运化,恰合‘金为土子,子能令母虚’的救治之法!”

第三折 太极扇展暑气消

老秀才将新采的太子参叶置于紫砂石臼时,正值午时三刻,日影恰好投在石臼中央。三十片叶片竟如受磁石牵引,自动排列成太极图案——叶面青碧为阳仪,叶背银白为阴仪,叶尖统一指向正南午位,叶缘锯齿恰好咬合,形成浑然天成的阴阳鱼。他取来檀木杵轻捣,叶片渗出的汁液并未浑浊,反而化作晶莹的胶质,在石臼中旋转成流光溢彩的漩涡,漩涡中心浮现出细小的金色篆字:“暑气通于心,脾为气血源”。

当素绢浸入叶胶的刹那,奇异的现象发生了。素绢自动折叠成扇面,青白斑驳的叶胶在绢上凝固成太极图,墨线般的叶脉纹路竟化作流动的光带——青面光带如龙腾,白面光带如虎跃,龙虎交汇之处,凝结出露珠大小的“坎离”二字。老秀才以朱砂笔在扇骨上题写“清凉补气”,笔锋落下时,扇面太极图突然旋转起来,带起的风竟透着井水般的凉意,将屋内蒸腾的暑气驱散大半。

张屠户家的囡囡阿巧接过扇子时,小手还在不住发抖。老秀才教她轻摇三下,扇面立刻涌出清冽之气,带着参叶特有的甘香与晨露的微凉。孩子原本干裂的嘴唇瞬间沁出露珠,翕动的鼻翼吸入凉气时,呼出的浊气中竟裹着肉眼可见的红雾——那是郁积体内的暑火。更奇的是扇面:每当阿巧呼出一口热气,青斑就扩大一分,白斑则收缩一分,宛如阴阳鱼在体内自动调节,扇骨上的“补气”二字随之明灭,恰似脉搏跳动的节律。

“暑为阳邪,最易耗气伤阴,”老秀才用银针轻刺阿巧虎口的合谷穴,针尾竟冒出细如游丝的白气,“此扇以参叶之阳引暑热外出,以参叶之阴补耗伤之津,正如《温病条辨》‘治上焦如羽,非轻不举’。”话音未落,阿巧忽然咳出一团黏痰,痰色黄稠如蜜,落地时竟在青砖上烫出焦痕。而那把太极扇的扇面此时已青斑占七分,白斑占三分,正是“阳七分、阴三分”的夏日养生配比。

李秀才家的双生子墨砚、墨池分饮参叶汤时,出现了更神奇的变化。汤液呈淡青色,表面浮着一层油光,恰似龙涎融入碧波。墨砚饮后,原本潮红的脸颊如退潮般转淡,手心脚心渗出细如珠的白汗,汗珠落地竟化作小小的太极图;墨池饮后,冰凉的手指渐渐回暖,腹中发出“汩汩”的肠鸣,如泉水叮咚。到了傍晚,兄弟俩竟争抢着要喝第二碗,墨砚指着空碗惊呼:“爹爹快看!碗底有龙太子在吹笛子!”老秀才低头细看,碗底残余的药渣果然组成了龙首人身的图案,笛孔正是参茎的中空结构。

更绝的是太极扇的妙用。当柳氏带着中暑的绣娘来求诊时,老秀才将扇子交给她。绣娘摇扇时,扇面竟映出脏腑投影——可见她脾胃间积着如墨的暑气,随扇风缓缓消散。而扇子每摇动百次,扇骨就渗出一滴琥珀色的液体,滴在绣娘舌尖,竟让她看见自己绣绷上的龙纹活了过来,龙尾扫过之处,暑气化作甘霖。此时窗外的楮坪溪突然涨水,溪水竟带着参叶的清香,水面上漂浮着无数太极图案,正是天地与人体同气相求的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