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生气吗?”
“生气说不上,就是担心,寝食难安,直到突然在书房之内发现你的信,才露出笑容,也允许小姐下绣楼了。少爷,你发财啦,随信还带回二百两金子,说是给小姐的嫁妆。”
宋继儒立即明白过来。姑母韩擒霜让飞飞去长安送信送金,本想让母亲宋婉儿引导飞飞上正途,飞飞却压根不愿见亲戚。十四五岁正是叛逆轻狂的年纪,但愿桀骜不驯的飞飞在长安没闯祸。
“少爷,夫人特地让我来通知你,小姐和昌王的婚约已解除,你可安心去蒲类。”
宋继儒惊得几乎站立不稳,问:“为什么?”念头一转,立即想到白飞飞,不觉心里发慌,忍了忍,把疑问咽在肚子里。
“夫人说小姐须为大先生守孝三年,不敢耽搁昌王,请求昌王另聘佳媳。皇上同意了。”
宋继儒更加迷惑不解。为让韩雪儿与昌王婚礼能如期举行,李林甫亲自登门劝说,让王妃以韩氏女出嫁。母亲跟三个舅舅商量后同意此方案。好端端的,怎么变卦了?
“夫人把二先生、三先生、四先生府里的韩氏旧人都抽调回京,共八十人护送小姐前往蒲类拜祭老爷,三天前从长安出发,将在沙洲停下来等少爷。”
宋继儒瞠目结舌--八十人,是扫墓还是去打架?长安的家不要了吗?
韩平委屈地撅起嘴:“十几年没回蒲类,思安叔他们都高兴得合不拢嘴,却把我留下来……”
“你要照顾你娘,还要学习打理药铺。听思安叔安排没错,家里也要有人。”
“少爷,夫人有几句话嘱咐我转告你。”
宋继儒忙垂手恭立。
韩平滔滔不绝,如背书般说到:“男儿志在四方,出关门才知天下大势。汝已成人,凡事自行裁决;切记一言一行,不可辱没先人。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不改初心,方得始终。人教人,百言无用;事教人,一次入心,切莫重蹈覆辙。”
宋继儒一一记在心头。
韩平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包袱,说:“少爷,夫人大概还在生气,没给你准备路上开销。这是我平日里省吃俭用存下的,你带在身上防身。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你从没独自出远门,我们都好担心,可夫人不许我们跟着伺候你,说你该离巢独自面对外间风雨。你自己路上可千万小心,凡事多留个心眼。”
宋继儒笑说:“好意心领了,我不需要你的银子,留着好好孝敬你老娘。”
韩平有许多话想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又搜肠刮肚想了想,补充说:“少爷,蚕豆和豌豆吃多了打屁滂臭,尽量少吃。”
宋继儒莞尔一笑,眼眶一热,有液体涌入。他想家了,想母亲和妹妹。
这时,张长弓探头大喊:“呆子,上船了!”
宋继儒冲韩平挥手,跳上马车,随车上了渡船。韩平流着泪遥遥相望,依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