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洞外的日光渐渐西斜,他后背抵着的石壁已印满汗渍,失控的剑气与蛊毒在奇经八脉乱窜,所过之处如千针穿刺。
当最后一丝蛊毒被逼至指尖时,他咬破手指甩出毒血,黑血落地竟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暮色染红瘴气时,沐云澈的残剑正挑着条铁线鳄。
鳄鱼挣扎甩出的血珠溅到剑身,竟被无形细丝切成更小的血雾。
“成功了...”
他眼中闪过惊喜。
“这蛊毒与剑气融合,竟能凝成如此诡异的剑丝。”
他试着催动剑气,三丈外垂落的藤蔓突然断成数截,断口处缠绕着发丝般的黑线。但每催动一次,右臂经脉便多添一道裂纹,剧痛如潮水般涌来。
“代价太大了...”他皱眉,脸色苍白如纸。
岩洞深处突然响起铃铛声。沐云澈挥剑劈开挡路蛛网,见石缝里卡着半截青铜腰牌,
正是昨夜那老妪银镯上的蛛网纹。
“果然有问题,这腰牌上的硫磺味,与剑谱上的如出一辙。”他眼神一凛,握紧残剑。
再入蛊市时,沐云澈的草鞋底多垫了层鳄鱼皮。噬心蛊残留的毒性在掌心结成黑斑,随血脉跳动忽明忽暗。
昨夜交易的洞窟已空无一人,石台上却摆着盏碧油油的灯笼。
“出来!”
残剑挑翻灯笼的刹那,洞顶竹架轰然倒塌。二十七个陶罐同时炸裂,各色蛊虫如潮水涌来。
沐云澈旋身挥剑,蛊煞剑丝织成密网,最先扑来的铁甲蛊虫瞬间碎成齑粉。
“好俊的煞气。”
老妪的声音从暗河方向传来。她站在竹筏上,手中银镯映着水面磷光。
“可惜剑丝每用一次,就离经脉尽断近一分。何必如此拼命呢?”
沐云澈的残剑突然脱手,钉入竹筏尾部,蛊煞剑丝顺着剑身蔓延,眨眼缠住老妪脚踝。
“说!铸铁谷的硫磺味,你在替谁善后?与东海商会又有什么关系?”他厉声质问,眼中杀意尽显。
竹筏下的食人鱼群突然翻白肚浮起,剑丝余毒竟连河水都能污染。
老妪脸色骤变,却仍强作镇定,道:“你以为能问出什么?蛊市的规矩,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她的碧鳞蛇突然炸成血雾,藏在蛇腹的传讯蛊刚要振翅,就被剑丝切成两半。
残破的虫翅上,隐约可见浪花纹路。
回到岩洞的沐云澈正在咳血。过度催动剑丝让右臂布满蛛网状的裂纹,稍一运功就有血珠渗出。
“经脉损伤太重了...”
他撕开衣袖,用鳄鱼筋强行捆扎经脉,却在束紧时听到细微的断裂声。
焚心草残余药效与蛊毒在体内达成微妙平衡,筑基期的门槛竟在此刻松动,但当他试图冲击境界时,受损经脉立刻传来刀割般的剧痛,就像有千万根蛊丝在血肉间穿梭。
“不行,强行突破只有死路一条。”他咬牙,放弃运功。
洞外传来夜枭啼叫,沐云澈用断剑在岩壁刻下新悟的剑诀。
最后一笔落下时,剑尖突然迸裂,飞溅的碎片在脸颊划出血痕。
他望着掌心愈发明显的黑斑,终于明白老妪临死前那句“蛊毒入髓”的含义。
晨雾漫入岩洞时,沐云澈用鳄鱼皮裹住溃烂的右臂,瘴林深处隐约传来骨笛声,那是南疆葬尸人引路的信号。
“冥河...或许能找到答案。”他抓起断剑起身,剑柄缠着的布条已浸透黑血。
“该去找条能渡冥河的船了。”
骨笛声贴着水面飘来时,沐云澈正用鳄鱼齿刮削腿骨。
三丈长的铁线鳄骸骨泡在浅滩上,腐肉被食人鱼啃得精光,脊椎骨节恰好能卡住残剑的缺口。
葬尸人的灰袍在百丈外的礁石后一闪而过,撒落的纸钱被腥风卷进漩涡。
“这骸骨倒比寻常木筏结实。”
沐云澈将最后一块鳄鱼颅骨绑上竹筏,腐臭味引来成群绿头蝇,他抬手挥散蝇群,望着幽冥河墨汁般的水色,喃喃道:“水色靛蓝,泡沫泛紫,这河里不知沉了多少毒物。”
“够不够沉?”沐云澈自言自语,用力踹了踹竹筏。
突然,对岸峭壁传来猿啼,惊得他立刻握紧残剑。当他的草鞋刚踏上骨舟,水面突然翻起丈高浪花,惨白的鱼脊刺破水面,满口倒齿的冥河鲶甩尾撞向船头。
“来得正好!”沐云澈大喝一声。
蛊煞剑丝自发护主,却在触及鱼鳞时崩断三根。剧烈的疼痛从右臂传来,他咬牙道:“昨夜强行压制的蛊毒,果然又发作了!”
骨舟行至中流,沐云澈的断剑卡在第三根肋骨间当舵使,右臂裂纹渗出的血珠滴入河水,竟引得水下黑影攒动。
“不好!”他神色骤变,迅速撕下袖口布条浸透硫磺粉,点燃抛入河心。
火光映出七具浮尸,皆着剑鸣盟服饰。沐云澈瞳孔猛地收缩。
“这腰牌上的浪花纹...是东海商会的标记!这些兄弟,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