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到弱冠之年,远远看着弟弟们都已入朝为官;
长到而立之年,孤身一人,瞧着自己弟弟们都已妻妾成群,儿女双全……
东炎皇帝后妃多,儿子也多,二十多个儿子里,只有炎朗见不得光,封不得王。
他很多年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
自己到底该不该活着?
是否一死了之才算圆了皇家体面,也不用再受这世间煎熬。
云琛难以想象炎朗这些年的痛苦。
和霍乾念不同,霍乾念是作为一个身心健全的成年男子,因意外受伤才双腿残疾,急需周围人仍用正常人的态度去对待他。
而炎朗,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用对待成年人的方式对待他,可只要他活在这世上一日,一切尘世烟火、寻常人伦,通通都能伤他入骨……
云琛不知该怎么安慰,炎朗似乎也已习惯这日复一日的痛苦,并不需要安慰。
但她知道,他只是努力装作太平无事的模样。
否则他府上不会全是小厮和护卫,连一个侍女都没有。
既然天生鼻聋,何必靠近芬芳。
就这样,一路再无话。
云琛随炎朗进入一处殿宇,拜见他的生母赵贵妃。
一见那温婉和顺的赵娘娘,云琛瞬间明白为什么炎朗有如此遭遇,却没有变得性情扭曲的缘故,充其量就是被伤害的麻木了,非常冷血。
有这样一位母亲在,大概平复了炎朗这一生许多伤痛吧。
看着母慈子孝的情景,云琛心里更加惋惜。
炎朗身体虽只有八岁的样子,但相貌遗传了炎绰的剑眉星目,颇有少年英俊的雏形。
从前第一次见到炎朗时,她就觉得这是个十分漂亮的男孩子。
她心中叹息,如果不是离魂症,没有被禁锢在一副小小的身躯里,如今的炎朗,也应当是个光风霁月的朗朗公子吧。
离开赵贵妃宫里时,天已将黑。
炎朗带着云琛往外走,经过一处宫巷时候,遇见两个小太监风风火火地跑过去,一会儿又带着两个太医火急火燎地跑回来。
炎朗好奇地问宫人,说是半个时辰前,奕妃从皇帝处送完点心回宫,不知怎么的,突然从宫辇上摔了下去,将两个膝盖磕得乌青发紫,看起来得有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地。
听完宫人所言,炎朗立马想起方才他与赵贵妃说话时,作为护卫的云琛,一直站立在殿角落,中途曾消失了一段时间。
他立刻去看云琛,果然从后者灵动的双眸之中看到一丝狡黠。
不明白云琛为什么又在做些多余的蠢事,他眼光颤动些许,却没有说话。
待乘着马车离开皇宫,他才训道:
“你这厮,好大的胆子。”
云琛得意扬眉:
“御花园里都是小石子,我有一百种办法让她摔个狗吃屎!”
炎朗忍不住笑出声。
“你有一百种法子对付奕妃,可想到一个法子去盗风蚀草?”
“还没想到……你们东炎皇宫实在戒备太森严,我很仔细地观察了下,你父皇身边至少有两个高手暗卫日夜守卫。”
“应当是八个。”
“特娘的……”
“你是绝不可能悄悄靠近我父皇身边的。你必须要正大光明地接近他,才有胜算。我有个法子,你敢不敢试?”
“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