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个月,如云的伤完全好了,但那位“药罐子”的毒还没有全解。
周医官的白头发都快掉光了,白胡子也变得稀稀拉拉的,那是他自己揪的。
有一天,周医官把明河叫进自己的房间,突然对他拱手说:“明河,爷爷有件事拜托你。”
明河见他如此郑重,倒吓了一跳:“周爷爷您别这样,我受不起,您有事尽管吩咐。”
“虽然你一直没答应做我徒弟,但我也不是那种唯师门论的老头子,我只是喜欢那些对医术有兴趣的年轻人。”
明河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能唯唯点头,心中对一直没答应拜师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隔壁那药罐子的病,你也知道。”老爷子沉吟着,“我现下想到一个方子,只是那药引,过于难得。”
明河有些明白了,说:“我能帮上忙的话,您只管说。”
老爷子脸上显出为难的神色,说:“那药引,正是传说中三首六足神兽的羽毛。”
“神兽?”
“嗯。”
“神兽上哪儿找去?”
“所以说过于难得,而且由来神兽只见有缘人。”
“那您老人家的意思是?”
“明河,你说巧不巧,这神兽,咱们后山就有;但至于你是不是有缘人,却得试过才知。”
明河瞪大了眼睛,嘴也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
“你就这样答应了?”如云皱着眉问明河。
“你不知道,当时那情形,我感觉我要不答应周爷爷能给我跪下。”
如云眉头打成了结。
“你听我说。”明河见四下无人,一伸手就挂在了如云脖子上。他这个挂脖子的动作做来很是顺手,而且每次他一挂上去,如云就特别温顺,像被捋顺了毛的猫。今天也不例外。
“老爷子说有人在咱们这后山见过那神兽。”
“三个头,六条腿?”
“还有三只翅膀。”明河伸出三根手指,比划给如云看。
“肯德基快乐鸡?”如云都笑了。
明河也想到了,哈哈地笑了起来:“你别说,这神兽,还真跟鸡长得一样。但是听说这家伙一年只生一个蛋。”他捅捅如云:“你说,周医官这药引,幸好不是要这神兽的蛋,不然咱们找到了都没用,万一今年的蛋已经生过了,那药罐子老兄就倒霉了,还得等一年。”他摇头晃脑地唏嘘感叹,如云忍不住掐了他的腰一把,明河又痛又痒,扑上去迅速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
如云痛得大叫一声,明河却早逃到了几步之外。刚好丁小成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站在明河脚边,不分青红皂白对着如云就汪汪地吼起来。
“丁小成,好样的!”明河大声助威。
“丁小成,你给我等着。”如云作势要打,吓得丁小成转身就跑。不料脚下一滑,原地打了个滚,恼羞成怒地爬起来,又朝着如云吠了几声挽尊。
如云和明河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丁大成在远处看了,也乐不可支地笑骂:“丁小成,你这显眼狗,真是丢狗现眼,还不赶快滚回来。”
一时小狗汪汪声和几个男人的大笑声混在一起,惊得刚归巢的鸟儿又扑楞楞地飞了出来。
“那什么时候去找神兽?”笑完了,如云问明河。
“老爷子说越快越好,你伤好没?”明河一边问,一边就伸手去摸如云胸口。
“好了。”如云一闪身躲开了。
“少侠好身手!”明河又一纵身又扑过去。
如云微一错步,他扑了个空。明河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转身再扑,如云再次轻松躲过。不愧是习武之人,明河累得气喘吁吁,也没碰到他一片衣角。明河好像有点脱力,突然一个踉跄,如云赶快上前,一伸手捞住他。明河笑眯眯地抓住他两只胳膊:“这下抓住你了,如云少侠。”
如云:“嗯,我输了。”
“你的霸王枪是不是也使得这么厉害?”
“嗯,那天我一拿到枪就会用。”
“看来我们能直接使用原主的技能呢,只是需要适应一下。”
二人正闲聊着,突然听到一声大吼:“你为什么搂着如云哥?”然后就看到周今宵小姑娘正对着明河怒目而视。
明河赶忙站直身子,心中暗暗吐槽:“明明是你如云哥搂着我。”嘴上却说:“刚才我不小心差点绊一跤。”
如云看着远处,不承认,也不否认。
“你这么大人走路还要摔跤吗?”周今宵叉着腰教训明河:“净给别人添麻烦。”
“小家伙,怎么跟哥哥说话呢!”明河点着她的小脑门说,恋爱脑真是伤脑筋。
周今宵老气横秋地对如云说:“如云哥哥,你别惯着他。吃一堑长一智,多吃亏快长大。你还能扶他一辈子?”
如云点头说:“嗯。”
周今宵以为如云是赞同自己说的话,其实如云只听到了“扶他一辈子”。明河心领神会,得意洋洋地假装看远处风景。周今宵蹦蹦跳跳地回去帮爷爷熬药了,留下一对小情侣。
“如云哥哥……”
如云突然僵住。
明河走了几步才发现如云没跟上来,回头一看他还在原地杵着,突然憋出来一句:“要不要直接跟她说……”
“不用了吧。”
“但是我喜欢你,我不会娶她的。”
“她长大了自然就明白啦。”
“那哥会不会生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如果我生气,我会直接告诉你的。”明河拉起如云的手,“走,回去准备东西,明天出发找神兽去。”
第二天,二人带着行李去周家小院找周医官。
“最多两天,寻不着便回来,千万别冒险。”老爷子一边交待,一边看向悄无声息的厅堂。药罐子大概睡着了,院子里很安静,能听到的只有今宵煨的草药在罐子里发出咕嘟咕嘟声。
“如云哥哥,你要注意安全啊。”周今宵拉着如云的手恋恋不舍。
老爷子扯开她的手,对如云说:“明河不习武艺,你照顾好他。”
如云点头道:“我会的。”
周医官带着二人进了葆元园,径直走到那扇特别的花窗下,指着那丛月光草说:“把这块草皮掀起来。”
他们果然知道这个入口。
老人又说:“这里是通往后山的入口。以前没告诉你们,是因为有些骇人的传闻,只是谁也没亲眼见过。这次为了救人一命,不得不让你二人冒险。若能寻到药引,算药罐子命大;若寻不到,也是天意。所以无论成功与否,明日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
他说得很是诚恳,如云明河一一点头答应。然后如云避开月光草,掀开草皮,露出入口。二人与周医官拱手告别,一前一后钻进了入口。
二人猫着身子,沿着潮湿的石板路走了不长一段,便觉眼前一亮,出口到了。
出口之外仍是一条石板路,路旁有个不知何人手写的木牌,上书“排闼路”三个字。木牌斑驳,看来年代已久。
“果然是这里!”二人都兴奋不已,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眼前的景象对从小生活在都市里的他们来说,确实充满着魅力。
新绿如浪,花朵似锦;光影斑驳,美不胜收。因为人迹罕至,所以松鼠和小鸟毫不畏人,不是在枝间穿越,就是躲在叶后窥视,甚至有大胆地落到地面与他们同走一条道儿的。木香、花香、泥土的芬芳交织在一起,阵阵扑鼻,仿佛大自然馈赠的嗅觉清洗大礼包。
明河左顾右盼,眼睛忙得不亦乐乎,觉得比上学时的春游还要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