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笪的声音轻轻的,犹如怕惊醒谁的梦境一般。他问道:“就是这个人吗?”
纨素摇了摇头,闭了闭眼睛,道:“我不知道。”她将手中的小玩意递还给乔揽胜,道:“我在出云派那边看见了个……不该在这的人。咱们在此枯坐也坐得够了,不如就去走走,访一访出云派的李前辈。”
奚笪却没有动。他的声音更轻了,宛若他的气息就只在纨素耳边,语出不传六耳。他问道:“他长得像谁?”
纨素转回身来,定定地望住奚笪的眼睛,突然笑道:“你怎么在我身上试起招来了?这个晏承安长得不像谁。不像我爹,也不像我娘。若说有哪里像,我祖母年轻时,倒是有点儿西域人的血统似的,鼻梁高,眼窝深。到后来年纪大了,这点子特征也不太显了。”
奚笪讪讪一笑,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昨夜里受了林掌柜几句话点醒,如今觉得自己心境颇变了不少,很可以再试试当年那些招数……但若试到别人头上,难保不会伤人。想着你大概不会太受影响,一时技痒罢了。”他指一指身边几人,向纨素眨了眨眼。
果然乔揽胜仿佛僵木了半日,这会儿才回过神来似的,接过自己的小望远镜,向奚笪笑道:“你们去帮着晏家寻人?你知道往哪去寻?”他接的话已是好几句以前的,但接得顺滑流畅,仿佛这就是上一个话题,中间纨素与奚笪的对话,他半句都没有听见一般。
奚如松也踱过来道:“笪儿不要随便造次。若是要帮忙寻人,让齐小仙君自己去就可。晏家上下不比出云派,他们绝不会领咱们天缘派的情,尤其是你过去了,他们只怕还会觉得你定是肚里藏奸,反而不好。”
黎秋英远远的自喝了半杯茶,插口笑道:“如松你就别管了行不行?人家小儿女想做什么,与你有什么相干!只是笪儿,你想帮着寻人,你以什么身份帮着寻?人家晏家肯不肯用你啊?我也不是单说你,纨素这会儿也不合多管这个闲事。你们安生些看比武是真的——出云派不是跟你俩还有些交情吗?”
纨素心头微惊,此刻才真正意识到奚笪的移魂弦功,远比她事先所猜度的更为高妙神奇。她忙笑答道:“我们才不去帮晏家管这等闲事。秋英姐,我刚才瞧见,似乎是我妹妹宿真也来了,且到了出云派的看台上坐着。我带青青过去看看她。”
奚如松还要反对,张了张嘴,想着反正也不会有人听他那一套,又气鼓鼓地闭上了。乔留却拦了两人一拦。他指一指另外几座高台,笑道:“你们稍停片刻再去。我刚才看着,二号台的那些女客们似乎是要走侧门退场了。她们都是一点儿武艺没有的,咱们别冲撞了。”几人顺着他手指望去,果然见一群丫鬟婆子撑伞的撑伞,拿扇子的拿扇子,护着几个娉娉袅袅的少女先行,后面又是几个仪态端丽的妇人,一时珠围翠绕,花团锦簇,鱼贯出偏门去了。几个穿武当服色的身影客客气气把她们送到门口,看着她们各自上了马车,才回身过来,锁了二号看台楼梯口的木栅栏门,各自散去。
乔揽胜拿小望远镜看了会儿街口,皱眉道:“我瞧着这几家所用马车的形制,不像是商人家里能用的。只怕这几家也是官员家的女眷。若是如此,似乎就不该抛头露面,到这凤鸣大会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