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洁突然有点走不动了,文汇马上发觉她的异样,停下脚步,低下头,轻声询问:“你怎么了,要不要,我们晚点进去?”
云洁咬咬牙,抓住文汇的手腕,坚定地摇摇头:“走吧。”
文汇看看云洁抓住自己手腕的手,没有再说话。
蒋老师院子外面聚集着一群人,郑校长、付校长、还有几位老师,在说着话。
远远地看到连家兄妹走过来,郑校长有几秒钟的愣神,手里的烟都忘了,付校长见老郑恍惚,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原来是云平云洁来了。
还有一个男孩子,大家都认识,这是全省作文竞赛的冠军,也是蒋进科的得意弟子,孩子们这是来送别蒋老师了。
老师们见到连家这两个孩子,也都想起来了去年这个时候,连占勇的葬礼上,这两个孩子悲伤又挺直的脊梁,这才一年的时间,孩子们都长这么大了。
可怜的孩子,去年失去了父亲母亲,现在又失去了良师,小小年纪,接连承受生离死别的痛苦。
云平云洁朝老师们打过招呼,老师们也纷纷点头示意,此时此刻,大家心里都充满悲伤,没有交谈的欲望。
云洁站在院子里,朝堂屋看了一眼,蒋老师停灵在堂屋中间,身上盖着一层白布,就像去年爸爸摆在那里的样子。
当时的云洁,刚刚经历从严洁到云洁的身份转换,头脑一片混沌,所以悲伤的情绪有些模糊,而此时此刻,那一抹白色带给她的冲击却是强烈又鲜明的。
云洁最终还是没有进去堂屋,就默默地站在院子里,静静寄托哀思。
文汇也低着头,陪在云洁身边。
“造孽啊,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掉河里了?那么宽的路!”
“喝醉了!昨晚在村里喝酒喝到十点多,喝得醉醉的。”
“都喝醉了还让他自己回家?还骑着摩托车!”
“谁说不是呢,醒醒酒再走嘛。”
“唉,一群醉汉,都醉迷了,谁也顾不上谁了。”
“他是撞了以后跌河里的还是直接掉河里了?”
“好像是直接骑着车子冲下去的,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估计一落水就醒酒了,可还是没爬上来,晕乎了!”
“可怜哦,泡了一晚上,第二天才打捞上来。”
“如果是白天,掉水里有人看见还能救上来,大晚上的,一个人都没有啊。”
“去年也是这个时候,连占勇也是在水里淹死了,两个壮年男老师,都被水祸害了,咱们六中犯水呢。”
“就是,两个人还都是级部主任,大有前途,都犯在水里了。”
“连家有四个孩子,虽然还小,相互扶持着也就一年年熬出来了,蒋家只有一个儿子,以后怎么熬啊。”
“不是还有齐老师吗?”
“唉,看齐老师哭晕好几次了,可怜哦,在地上哭得打滚。当时徐老师也是哭得起不来身,没多久就跟着去了。”
“胡说什么,徐老师一直身体病殃殃的,齐老师可是壮实实的,她就一个儿子,总得抚养成人。”
文汇默默地听着这一群人的小声谈论,心里不禁对云洁和云升他们四个愈发心疼。
这么阳光积极的孩子,内心竟然经历过这么痛苦的生离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