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怎么可能……?
后来的尸检报告说,母亲的脑部也有那种血管损害的表现。若脑梗或出血压迫到脑干或其他功能区,很可能会导致昏迷那样的意识丧失类症状。
或许,那晚母亲出门不久,经过有问题的井时突然发病,头一晕就……
梨志云不敢想,这几晚已经做了好几个噩梦了,白天根本不敢细想。
况且,白天早就有数不清的事要去想了。
大儿子梨致福最近开始发低烧,梨福近——不,改名叫梨福远的小儿子成天要人照顾,在医院的父亲情况不容乐观……
一种矛盾的情绪开始撕扯梨志云的内心。他想赶紧找到那个人,既想把他千刀万剐,又想求他把这种怪病的解药告诉自己。
但人海茫茫,如何找?
那个人能找到梨志云的老家,他呢?也去他老家找?
跨出这一步得下很大决心——凭梨志云现在的勇气和懊恼,只能跨出半步。
等到早已回天乏术的父亲病故,他修好坟,又封宅填井,带着两个儿子离开了家乡。
这口井不是封上就能搞定的;梨志云隐隐觉得,那个蒿里村人碰过的地方得有多远离多远才好。
而已经造成的损害也得继续控制。已经遇害的家人们别无他法,剩下两个儿子还有保住的机会。这种怪病和伴发的脑部损害没法在县里的小医院治,去城里的大医院或许有办法。
稍作思考,梨志云便想到了广城。他在广城有个合作关系很密切的生意伙伴,去那种南方的大城市既有生活上的照应,也有更好的医疗资源。
家里的钱财都能随身带走,家乡没了亲人也难以再回头,他便就这样一路回到岭南、在广城住了下来。
这段时间,他跑了不少大医院,做各种名目繁多的检查、开各种纷沓琐碎的单子,试图搞清楚自己身上有没有染上那种怪病的根、染上了它又是什么来头,可惜一无所获。
梨致福的情况也只是略有改善,仍然会时不时病一场。梨志云和父母小时候从来没试过这样多病,顶多是吃不饱,现在自己能喂饱他了反而老是发烧感冒,让他既担心又束手无策。
两年后,两岁的梨福远发了场高烧,在医院住了很久才好过来。想起妻子跟爸妈的遭遇,梨志云更是后怕。
这撞鬼似的怪病,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不,也许还有一个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
斟酌了几个通宵,他写好一份委托书,将两个儿子连同一大笔赡养费托付给了那位膝下无子的生意伙伴。接着,他变现了所有剩下的家产,在一个阴天独自离开了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