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些时候。
“药抓回来了吗?”看着在院里玩耍的梨致福,扛着锄头的梨志云问,“哟,这水井的轱辘好像是个新的。”
“抓回来了。”梨致福头也不抬地啃着糖棍,“放在屋里的桌上。”
“好。”梨志云点点头,大踏步进了屋,“媳妇!我回来了。”
“回来了?”黎母稍稍坐起,“爸妈呢?”
“田边呢,这就回来。”梨志云说着,又问,“老张来过了?我看水井的轱辘换了新。”
“刚刚来过。”黎母回答,“我以为他还在修呢,也没听他说要走了。”
“他有别的事罢,反正咱事先给钱了。”梨志云放好锄头,拿着几包中药去了灶台旁,“药抓回来,我先给你煲上。”
黎母奇问:“待会儿就做饭了,你不怕臭?”
“补药空着肚子喝最顶效。”梨志云不以为然,“正好你吃饭前喝,对孩子和你都最好,臭一点怕什么。”
还年轻的黎母不无尴尬地笑笑,心里却是跟老公一样愉快。虽然这些补药当然也没有多好喝,但村里其他人可没有每天喝药补身子的待遇。
更别说,她现在能一整天窝在家里休养——若是别的农村女人,生产那天也都还要继续下地干活。
能嫁给这个在外面跑商而大发横财的梨志云,真的是一种福气。看着他的背影,黎母的心情更加舒畅了。
跟往常的日子一样,今天也过得岁月静好……直到第二天,梨志云出门时发现门上被人泼了红油漆。
不只是红漆,门板上还被人用乌黑的大字写了首……诗:
“害命劫财亵蒿里,满村冤魂泣无声;天良丧尽无宁日,归囚故地尚为人。”
满满当当,塞满了两扇门板,教人没法转移视线。
梨志云当即火冒三丈,虽然看到“蒿里”两个字免不了满心错愕,但千万不能表露在外面、教人起疑。
顾不上大清早的晦气,也顾不上家人的惊异和担忧,他赶忙跑向老张家,想借一些工具拆门;到了,却听说老张昨天拉了一整天肚子,现在躺在床上起不来,不免更加惊惶。
他昨天一直在拉肚子……?那么谁来家里悄咪咪的修了水井轱辘就走?
外人么?不会吧,老婆也说看到的是老张,但他是绝不可能来的。
难道是……鬼?
呸,他妈的鬼!肯定是哪个无聊过头的小痞子在作怪!
但那样的话,他怎么会写这种东西?那段往事可是黎志云严防死守的秘密,总不能说是他做梦时说梦话说出去了吧?
而如果是那个村子的人——不说他为什么能摸到自己家门口,这一系列的动作简直也像鬼一样飘忽不定。
帮自家修好水井,没有动黎母一根毫毛,却在半夜给自家的门面整了个大装修……
一时间,梨志云不知道是该后怕、庆幸、恼火还是忧虑。
借不到工具,他匆匆赶回家,只拿着锄头便哐哐地砸门,咬着牙想让它在被乡亲们看到前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