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的蒸馏技术不算复杂,
蒸馏是以“天锅”技术,分上下两层,上层用冷水冷却蒸发,下层加热酒醅,不需要复杂的技术革新,
缺点也同样明显,蒸馏比之于发酵,粮食消耗量更大,制作成本更高,
以科馆的蒸馏酒,能做到二十度到四十度的区间,在普遍以四度酒为主的汉代,度数非常高了,
刘据对此酒的把控极严,都不说在国内流通,连生产的工人都不许喝,
这种高度酒大量流入市场,汉朝设置禁酒令担心的问题,真的会发生。
田千秋脸颊唰一下就红了,摇晃着身子,眼里的人都成了重影,他平日里就不胜酒力,猛地喝到高度酒,难免顶不住,
“臣千......千秋......”
刘据道:“扶他坐下缓缓。”
老黄上前搀扶住田千秋,田千秋早就站不稳,有人支着,就顺势把身子全压在老黄身上,老黄虽是跛腿,却稳若泰山,嘴上说着,“您慢些”,一边稳稳当当的把田千秋放在席上,
康小买比田千秋酒力稍微强些,站是能站住,再让他说出成溜的话,就是难为他了,
刘据只能望向康大迈,问道,“朕酿得酒如何?”
康大迈仍有余悸,“回陛下,此酒太辣,吞下去似吞下一团火,整个人都烧起来了,不瞒陛下,平日里我就好喝酒,酒量远超常人,可喝过陛下酿的酒,我再不敢说酒力如何如何了,我现在连站着都用尽全力了。”
理应如此,
蒸馏出的高度酒,和低度数发酵酒,完全是两种事物,夸张点说,低度数发酵酒在蒸馏高度酒面前,都不能称之为酒,
满京城的找,平日里吹嘘自己如何如何能豪饮的,喝上一口刘据的酒都要转向!
“比你喝过最好的酒呢?”
“我平生饮酒无数,喝过最好的酒,是昨日在陛下席宴间喝到的醴酒,全天下找,也找不出比那更香的酒了,但要说我最喜欢的......我喜欢此酒,够烈!”
“嗯...”
“呼~呼~”
刘据正要说话,耳侧响起了阵阵鼾声,田千秋竟转眼间就睡着了,刘据心想,
“不打不闹不吹牛,喝多了就睡觉,老田酒品不错啊。”
“给他拿件盖的,别着凉了。”
老黄应下,随手扯来一件大袄,盖在田千秋身上,老田砸吧砸吧嘴,翻个身,睡得更香了。
刘据望着田千秋,说道:“汉有禁酒令,饮酒过多误农时,喝酒误事,况且吃用粮食的地方也多,朕为一国之君,更不该鼓励饮酒,所以朕延续了父皇的榷酒,相比于父皇,朕管教得更严,
此酒粮食用度极多,相同出产的酒量,所耗费的粮食远比寻常酒高出五六倍,不宜多产,更不会投入到中原......”
听到这,康大迈眸子更亮,就算傻子都听明白了,
汉王不想在中原卖,既然不卖的话,弄出来又做什么呢?弄出来肯定是要卖的啊,至于拿到何处去卖,答案呼之欲出!
除了中原以外的任何地方!
果然,如康大迈所想,
刘据的视线回落到康大迈身上,直入正题,开口道:“朕想让你们拿去卖。”
康大迈连多拉扯一秒都不想,生怕汉王反悔一般,一股脑点头答应下来,
“我愿意为陛下效死力!”
刘据满意点点头。
康大迈能直接答应下来,说明他是个识时务的人,当然,康大迈不想做也没关系,中亚商人也不止他一家,有姓安的,有姓史的,不止是姓康的,交给谁在刘据看来差别不大,
将此事安排好后,有些话也能和康大迈说了,
“很好。不需奉承朕,以商人的眼光来看,这酒能卖得动吗?”
“一定!!”康大迈回答得极果断,比打出腹稿还顺溜,“卖货经商,无非是两点,一是货,二是山,这等烈酒见所未见,不说更远处,就西域诸国而言,贵族奢靡成风,光是卖给他们还不够用呢!”
“货,朕能明白,你说得山是何意?”
康大迈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就是背靠的哪座山头。”
刘据啊了一声,
“你是天时地利人和聚齐了啊。”
“是!”
刘据直接道:“好!朕就把此事交给你了!不过,朕有一个要求。”
“陛下请说。”
“朕的酒不卖给西域,朕要你往西边卖,越远越好,能运多远,就运多远,走到哪运不动了,这酒你就能卖了,经商走得越远,损耗越大,损耗多少,朕都给你出了。”
康大迈愣了下,他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卖酒,似乎并非只是卖酒这么简单!
不过,康大迈并不在意,他意识到这恐怕是他此生仅有的机会,一旦把握不住,就永远错过了,
“陛下,我都能做到。”
“好,你先去把信得过的族人带来,老黄把这酒如何存储教给你们,几日后,朕找大司农署的人来和你们对接,之后第一批酒,你就能拿去卖了。”
康大迈摩拳擦掌,恨不得大干一场,忽然想到什么,
问道,
“陛下,此酒叫什么名字?”
刘据淡淡道,
“二锅头。”
........
岭南 番禺县
卓王孙被番禺府君赵越奉为上座,卓王孙连连谦让,自己寻下首坐了,
“先生,这几日您走了不少地方,您看,这番禺商贸能做起来吗?”
卓王孙在商言商,“嘶溜”品了口茶,如实说道,
“多山多险,陆路难行,要想开启如互市般的商贸,非要开山伐木不可,以我所见,难......”似觉得力道不够,卓王孙又补充道,“极难。”
赵越不住点头。
此为番禺的天然困境,或者说是岭南地区的天然困境,
“走不了路,就走海!”赵越面露狠色。
卓王孙看了赵越一眼,
暗道,
“不知为何,这位年轻府君做事比我还急,按理说,我这么大年岁,应该我急才是,他富于春秋,却好似总被什么在身后撵着。”
卓王孙不知,赵越已隐约察觉到自己官位不保,
“赵府君,不知有一言,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