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谦然陷在米白色布艺沙发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遥控器边缘的磨砂纹路。液晶屏的蓝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那双琥珀色瞳孔映得忽明忽暗。视频里突然爆发的欢笑声撞碎满室寂静,他下意识蜷起脚趾,棉袜蹭过羊毛地毯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画面摇晃着推进火锅店包厢的雕花木门,蒸汽在镜头前氤氲成朦胧的雾。\"寿星来啦!\"此起彼伏的欢呼声里,二十五岁的自己被簇拥着推到主位。老杨的啤酒肚卡在椅背缝隙,正手忙脚乱地调整摄像机支架;小棠的羊毛卷发梢沾着片香菜叶,举着漏勺要往他碗里添毛肚;程砚秋的铂金袖扣在暖光下闪动,修长手指捏着醒酒器往众人杯里续红酒。
\"许愿许愿!\"二十三声电子礼炮炸开时,镜头突然剧烈晃动。飘着干冰雾气的三层蛋糕被推进来,烛火在所有人眼底跳动成星子。陆谦然记得当时自己闭眼的刹那,程砚秋身上雪松混着白檀的尾调恰好漫过鼻尖,混着火锅底料的辛辣在记忆里发酵成某种独特的印记。
此刻暂停键悬在程砚秋举杯的瞬间,红酒在玻璃杯沿凝成剔透的琥珀。陆谦然伸手触碰屏幕,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微信提示音突然响起,锁屏弹出小棠的婚礼请柬,日期正是去年今日。窗外霓虹在天花板投下流动的光斑,茶几上的威士忌杯底沉着未化的冰,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液晶屏的蓝光在陆谦然瞳孔里凝结成霜。他蜷缩在沙发凹陷处,食指悬在投影仪遥控器的暂停键上方已有十七分钟——或者说,十七年。全息影像中的程砚秋永远停在四十五度仰首的姿势,勃艮第杯沿垂坠的红酒凝成半颗琥珀,将暖黄射灯折射成教堂彩窗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