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风卷着铁锈味的沙粒,割得人脸生疼。陈墨站在高丘上,望着三十里外的战场,喉间泛起一丝甜腥——那是他昨夜用三魂七魄祭炼「黄泉引」时留下的反噬。下方,夏禹的玄甲军正被四夷联军围作铁桶,赤旗在血雾里忽明忽暗,像将熄的烛火。
「陈先生,夏王请您去中军帐。」随从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陈墨低头看了眼腰间的青铜铃铛,那是用南海鲛人泪淬炼的「镇灵器」,此刻正微微发烫——亡灵们感知到了战场上的死亡,正在他识海里躁动。
中军帐内,夏禹的玄色战袍染着半片血渍,却仍挺直如剑。他身侧的巫祝正用龟甲占卜,裂纹却像被野火燎过的荒原,怎么都烧不出吉兆。「陈先生,」夏禹抬眼,瞳孔里映着帐外翻涌的沙暴,「你说能让死者为兵,可当真?」
陈墨解开腰间的布囊,倒出半块焦黑的骸骨。那是三天前他在废弃的古战场捡到的,骨头上刻满已经失传的「九黎咒文」。「这是蚩尤残部的战骨,当年涿鹿之战,蚩尤被斩,他的士兵却被封进了黄泉,成了不受控的游魂。」他用指尖划过骸骨上的咒文,「我能把他们的魂重新拼起来,组成一支……不死军。」
帐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陈墨掀帘望去,只见西戎的青铜战车正撞碎玄甲军的方阵,马刀劈下的血珠溅在沙地上,很快被风卷成血雾。更远处,南蛮的毒雾正顺着风向漫来,所过之处,士兵们的皮肤迅速溃烂,惨叫声此起彼伏。
「来不及了。」陈墨转身对夏禹道,「您信我,便把您的玄甲旗给我。」
夏禹解下腰间的玄甲旗,旗面绣着的玄鸟在风中发出清鸣。陈墨将骸骨按在旗杆上,咬破指尖,血珠滴在咒文上。刹那间,地动山摇,沙粒从四面八方涌来,在半空凝成无数青灰色的身影——那是被黄泉引唤醒的战魂,他们的甲胄残缺,面容模糊,却都握着锈迹斑斑的戈矛。
「这是……」夏禹后退半步,玄甲旗在他手中发烫。
「蚩尤的『九黎死士』,」陈墨的声音低沉如雷,「他们生前善战,死后执念不散。我以您的王旗为引,以我的血为媒,让他们为您而战。」
第一波亡灵冲进毒雾时,南蛮的巫师惊恐地尖叫。那些青灰色的身影穿过毒雾,皮肤却没有半分溃烂,反而渗出黑色的黏液,腐蚀着地面。为首的亡灵挥戈一击,竟将南蛮的毒雾撕开一道裂缝,露出后面溃败的己方士兵。
「杀!」陈墨举起镇灵铃,铃声所过之处,亡灵们的动作骤然加快。他们踩着自己的影子冲锋,戈矛所指,无论是西戎的战车还是北狄的骑兵,都被撕成碎片。玄甲军看得目瞪——这些本该死去的士兵,此刻比活着时更勇猛十倍。
但四夷的首领不会坐以待毙。东夷的大祭司站在最高的战车上,手中骨笛吹出刺耳的尖啸。天空中突然降下黑色的雨,落在亡灵身上,竟开始融化他们的甲胄。「这是……」陈墨的瞳孔收缩,「东夷的『蚀骨咒』!他们用活人祭炼的邪术,能消融魂魄!」
亡灵们发出刺耳的哀鸣,几个回合下来,已有近半的身影变得透明。陈墨咬碎舌尖,鲜血喷在镇灵铃上,铃声变得凄厉如泣。他识海里的亡灵们突然躁动起来——那是他从前用孤魂野鬼练手时留下的残魂,此刻竟顺着血脉涌出,融入战场的亡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