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咬碎舌尖,鲜血喷在星图上。幽蓝鬼火顺着血墨蔓延,竟开始吞噬星图的纹路。血使们发出尖叫,她们的躯体开始崩溃,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血墨纹路——原来她们早被炼成了\"人形血墨\"。
\"原来如此。\"陈墨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他想起阿昭最后说的那句话,想起推磨镇里那些临死前还惦记着活计的镇民,\"吴九,你以为用怨气养星图就能逆天改命?你忘了,这世上最厉害的星图,从来不是刻在月亮上的。\"
他扯下胸口的伤疤,露出底下狰狞的疤痕。那是三个月前为救阿昭被尸将抓的,可此刻疤痕里竟渗出了金色的光芒——那是阿昭的魂魄残留的生气,是他用三魂七魄换来的\"善念\"。
\"九娘,用银铃引动善念!\"陈墨将骨笔插在星图中心。幽蓝鬼火裹着金色的善念,开始焚烧血墨的纹路。苏九娘的银铃虽然碎了,可她的眼泪滴在星图上,竟让善念更盛了几分。
林昭的寒烬剑突然发出龙吟。他的剑刃上浮现出阿昭的魂魄虚影,那是陈墨用往生焰护住的最后一丝生气。剑刃过处,血墨的纹路被劈开个大口子,露出底下刻着的八个字:\"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和推磨镇老磨盘上的一模一样。
\"原来吴九的血砚,是用这八个字当引子的。\"陈墨突然笑了,\"他想借怨气养星图,却忘了,最厉害的星图,从来都是人心的善念。\"
血使们的躯体开始崩溃,她们的魂魄化作点点荧光,融入星图的金色光芒里。为首的血使最后看了陈墨一眼,轻声说:\"谢谢......\"便消散在风里。
玄真观的飞檐突然坍塌。陈墨抬头,看见吴九站在废墟上,手中握着半块青铜血砚。他的脸被血墨染得通红,双眼泛着妖异的红光:\"陈墨,你毁了我的星图,可知这血砚里养的是什么?\"
\"是怨气。\"陈墨踩着满地碎片站起身,\"但你忘了,怨气再浓,也敌不过人心的善念。\"
吴九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残垣断壁簌簌掉落。他从袖中掏出个小瓶,里面装着猩红的液体:\"你错了。这血砚里养的,是天命。只要我喝了这瓶'天命血',就能让推磨镇的怨气转嫁到天下人身上,让所有人替我背因果......\"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陈墨的骨笔在虚空画出最后一道符咒,\"阿昭的善念,加上推磨镇百姓的执念,早把这血砚里的怨气净化了。\"他的目光落在吴九手中的小瓶上,\"你现在喝的,不过是碗普通的水。\"
吴九的笑容僵在脸上。他颤抖着打开瓶盖,里面的液体果然清澈如泉。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残墙上,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不可能!我养了二十年......\"
\"因为你养的不是怨气,是人心。\"陈墨一步步逼近,\"推磨镇的百姓到死都没放下手里的活计,他们的执念不是恨,是想把没做完的事做完。这份心,比任何邪术都强大。\"
吴九的血砚突然炸裂。血墨喷了他满脸,他却感觉不到疼,只看见自己的魂魄正在被血墨吞噬。他终于明白,自己用了二十年养的,根本不是什么星图,而是自己的催命符。
\"陈墨......\"他的声音越来越弱,\"你赢了......\"
陈墨没有回答。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半块血砚,砚底刻着一行小字:\"吴九,玄真观第二十七代观主,卒于庚子年冬\"。这是吴九的墓志铭,也是他自己的催命符。
\"走。\"他对身后的两人说,\"去把推磨镇的百姓送入轮回。\"
晨雾中,玄真观的残垣上浮现出一行血字:\"但行好事,莫问前程\"。陈墨望着那行字,突然想起阿昭最后说的那句话。他摸了摸怀里的檀木匣,香囊的茉莉香混着晨露的味道,让他觉得,这世间的善念,终究比邪术更强大。
苏九娘和林昭跟在他身后,脚步轻快。风卷着晨雾掠过他们的衣角,远处传来第一声鸡鸣。陈墨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吴九的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但至少此刻,他用善念破了邪术,用民心赢了邪祟。
阳光穿透晨雾,照在玄真观的残垣上。陈墨抬头,看见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像极了推磨镇老槐树下,那些百姓临死前没完成的磨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