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霄抱着昏迷的阿荇站在天坑边缘,狂风卷起他的红衣,猎猎作响。少女胸前的金色莲花胎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与心口处被污染的圣印形成鲜明对比。他抬头望向渐趋平静的圣剑,剑身上的黑色纹路正在缓慢退去,但剑格处的莲花依然半开半合,青萝的虚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真君!\"云澈带着一众弟子赶到,看到眼前景象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是...\"
炎霄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阿荇的脸庞。那与青萝七分相似的容貌,左眼角那颗位置分毫不差的泪痣,还有她怀中那盏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青铜莲灯——这一切绝非巧合。
\"把她带回第七峰。\"炎霄的声音沙哑得可怕,\"任何人不得靠近,包括玄音长老。\"
云澈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一揖:\"遵命。\"
回到第七峰顶,炎霄将阿荇安置在青莲旁的石台上。崖边的青莲感应到什么似的,突然剧烈摇曳起来,莲叶上的露珠纷纷滚落,在石台上敲出一曲哀婉的调子。炎霄伸手轻抚青莲,三百年来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青萝...\"他低声呼唤,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你究竟瞒了我什么...\"
昏迷中的阿荇突然剧烈抽搐起来,胸口的金色莲花胎记光芒大盛。炎霄急忙按住她的手腕,灵力探入的瞬间,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迎面扑来——那确实是青萝的灵力波动,却又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与圣印中被污染的部分截然不同。
\"镜像法则...\"炎霄想起阿荇在黑暗中说过的话,眉头紧锁。他扯开自己的衣襟,心口处的莲花印记此刻黑金交织,正随着阿荇胸前的光芒而脉动,仿佛两颗相互呼应的心脏。
突然,阿荇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清澈如水,与之前在圣剑前出现的黑色双眼完全不同。她看到炎霄的瞬间,泪水夺眶而出。
\"赤阳真君...\"她的声音轻若蚊吟,\"我终于...找到您了...\"
炎霄浑身一震:\"你是谁?\"
\"我是青萝大人分离的一缕魂魄...\"阿荇艰难地支起身子,\"三百年前那场大战,她在化印前用秘法将最纯净的一部分魂魄分离出来,投入轮回...\"
炎霄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为何我从未感应到?\"
\"因为风语者在您身上下了禁制。\"阿荇指向炎霄心口的印记,\"它当年同时污染了你们两个,只是方式不同。青萝大人成为圣印的载体,而您...成为它的钥匙。\"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炎霄心口的印记突然传来一阵剧痛,黑芒如毒蛇般窜出,直扑阿荇胸前的金莲。阿荇痛呼一声,金色光芒与黑芒在空中交织,形成一幅诡异的画面。
炎霄立刻结印镇压,却发现自己的灵力竟然在助长黑芒的气焰。他猛然醒悟——三百年来,他日夜用灵力温养心口印记,却不知那早已成为风语者侵蚀他的通道!
\"真君,快停下!\"阿荇急声道,\"您的灵力只会滋养它!\"
炎霄咬牙收手,眼睁睁看着黑芒将金莲的光芒一点点吞噬。就在这危急时刻,石台旁的青莲突然绽放出耀眼的青光,一片莲叶无风自动,轻轻拂过阿荇的额头。
刹那间,阿荇的双眼变成了纯粹的青色,声音也陡然一变:\"阿炎...\"
炎霄如遭雷击——这是青萝的声音!
\"听我说,时间不多了。\"阿荇——或者说暂时占据她身体的青萝急声道,\"风语者当年吞噬的不是我,而是圣印的'恶面'。它用三百年时间将我的魂魄污染,企图通过'镜像法则'将你也转化为它的容器。\"
炎霄的心脏狂跳:\"那我心口的印记...\"
\"是连接两个容器的桥梁。\"青萝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哀伤,\"阿荇是我分离出的纯净魂魄转世,她胸前的金莲才是真正的圣印碎片。风语者想通过你们三个重构完整的圣印,从而彻底掌控它。\"
炎霄突然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煞白:\"所有那些死去的弟子...\"
\"是祭品。\"青萝痛苦地闭上眼睛,\"风语者需要足够的魂魄力量来完成仪式。月蚀将至,它很快就要...\"
阿荇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青萝的声音戛然而止。少女胸前的金莲光芒急速暗淡,而炎霄心口的黑芒则大盛,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青萝!\"炎霄不顾一切地抱住阿荇,却感到一股强大的排斥力将他弹开。阿荇浮到半空,身体被金黑两色光芒包裹,形成一个巨大的茧。
第七峰顶的晨钟突然自行鸣响,却不是往日的悠扬,而是急促如丧钟。炎霄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中的血月虚影越来越清晰,边缘开始出现蚀缺——月蚀开始了!
\"来不及了...\"炎霄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伸手一招,崖边的青莲连根拔起,落入他掌心化作一柄青色短剑。这是青萝当年留下的本命法宝,三百年来他一直小心呵护,从未动用。
\"既然风语者想要圣印...\"炎霄轻抚剑身,眼中燃起熊熊火焰,\"那我就给它一个它承受不起的圣印!\"
他毫不犹豫地将青色短剑刺入自己心口的印记。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但炎霄咬紧牙关,将短剑一寸寸推进。黑芒疯狂反扑,却被青色剑光一点点净化。
空中的茧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阿荇的声音从中传出:\"不要!您会魂飞魄散的!\"
炎霄嘴角溢出鲜血,却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三百年前,青萝为我牺牲。如今,该我了。\"
他猛地将短剑全部刺入,心口的莲花印记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黑芒与青光交织,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炎霄感到自己的魂魄正在被一点点撕裂,但他没有停下,反而将全身灵力注入短剑。
\"以我炎霄之名,祭我三魂七魄,重铸圣印!\"
随着这声呐喊,心口的印记完全碎裂,化作无数光点飞向空中的茧。阿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茧壳彻底破裂,露出她被金黑两色光芒撕扯的身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光从破碎的茧中射出,直入云霄。青光中,青萝的虚影清晰可见,她双手结印,口中念诵着古老的咒文。已经半昏迷的炎霄恍惚间看到,青萝的虚影与阿荇的身体正在慢慢融合。
\"不!\"一个不属于她们任何一人的声音从阿荇口中发出,\"你们休想!\"
风语者的力量突然爆发,阿荇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虫子在蠕动。炎霄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青色短剑掷出。短剑化作一道流光,正中阿荇胸口的那朵金莲。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金莲吸收了短剑的力量,瞬间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这光芒所到之处,黑芒如雪与朝阳般消融。阿荇的身体停止了扭曲,青萝的虚影与她完美融合。
\"阿炎...\"新生的\"她\"轻唤道,声音既有青萝的温柔,又有阿荇的清澈,\"我们明白了...\"
她伸手一招,炎霄破碎的心口印记飞入她掌中,与胸前的金莲合二为一。一个完整的、纯净的圣印在她掌心形成,散发出柔和而强大的光芒。
天坑方向传来风语者愤怒的咆哮,圣剑上的黑色纹路全部退去,重新变得洁白如玉。天空中的血月虚影开始崩塌,月蚀被强行中断。
炎霄感到生命正在飞速流逝,但他的嘴角却挂着满足的微笑。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那个既像青萝又像阿荇的女子向他走来,将他轻轻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