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奉行所死牢
冰冷的铁栅栏后,水无残月安静地坐着。她换上了干净的囚衣,肩胛的伤口已被妥善处理包扎。她脸上没有了修罗场中的冰冷杀意,也没有了复仇时的狂暴,只剩下一种深沉的疲惫和近乎空茫的平静。她望着牢房狭窄窗口透入的一缕微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牢门外,怜月哭成了泪人,双手紧紧抓着冰冷的铁栏:“姐姐……姐姐!丰臣大人说了,你是被胁迫的!你可以减刑的!我会求他!我会等你的!姐姐……”
残月缓缓转过头,看着妹妹悲痛欲绝的脸庞,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她走到栅栏边,伸出手,隔着栏杆,轻轻擦去怜月脸上的泪水,动作笨拙却无比温柔。她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吐出几个嘶哑的字:“别哭……活着……就好。”
她知道自己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无论是否被胁迫,夺走的人命无法挽回。接受审判,是她为自己选择的归宿,也是她能为妹妹争取到的最干净的“新生”的开始。这冰冷的牢笼,对她而言,或许反而是一种心灵的解脱。
二条城·织田裕二居所
织田裕二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他面前的案几上,放着关于南田秀英倒台、修罗场被查封、以及水无残月被捕的详细报告。
“废物!南田这个老匹夫!竟然栽在两个女人手里!”他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上,名贵的瓷器跳起老高,“还有那个残月!竟然留了后手,拿到了契约!丰臣信彦!德康枫!他们怎么会如此之快地联手?!”
田中真吾看着发怒的织田裕二没敢应话,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织田裕二感到一股强烈的失控感和寒意。南田的倒台,看似削弱了制衡他的力量,但丰臣信彦的崛起和德康枫的兵临城下,却带来了更大的、不可预测的威胁。更让他心惊的是,那份指向他的假账册……是谁换的?目的何在?兔娘……这个关键的女人,又去了哪里?
“无形的手……”织田裕二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织田居·织田隆三别院
织田隆三同样坐立不安。他面前的酒杯已经空了数次,脸色变幻不定。
“兔娘……失联了……”他低声对着心腹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南田倒了……但她答应我的……那份能彻底扳倒织田裕二的‘真账册’……在哪里?!还有她人……怎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精心策划,利用兔娘操纵水无姐妹,引导孤穆之,本想借刀杀人,一箭双雕。事情的前半段完美符合他的预期,南田倒了。但后半段……兔娘的失踪,关键证据的消失,让他感觉自己精心编织的网,似乎也被另一只看不见的手,悄然剪断了一角,甚至可能反噬自身。
“难道……我们都被利用了?”织田隆三的心腹大目付——高桥三明小心翼翼地问道。
织田隆三没有回答,只是死死攥紧了拳头,眼中充满了被愚弄的愤怒和对未知的恐惧。他也清晰地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似乎笼罩了整个京都,而他,也不过是网中的一只飞蛾。
南田秀英的血腥帝国崩塌了,水无姐妹的枷锁被打破了。但京都的天空,并未因此晴朗。尘埃之下,是更加汹涌的暗流和更加深邃的疑云。织田兄弟的明争暗斗尚未结束,而那只来自“百鸟巢”的、冰冷无形的暗手,似乎才刚刚开始展露它的锋芒。穆之知道,他与阿月,以及刚刚获得喘息的水无怜月,恐怕都已被卷入了一场更加庞大、更加危险的棋局之中。破晓的曙光之后,等待他们的,或许是更加深沉的迷雾与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