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破阵之法!”穆之一边挥剑格挡零星射来的晶刺(威力远不如触手),一边护住慕婉儿急声问道。
慕婉儿脸色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她死死盯着法阵的纹路和那四样祭品,语速飞快:“核心是那四样祭品和中央的晶体!它们在强行模拟五行之心并引动归墟之力!赵东来自身就是阵眼!破坏祭品或打断他与晶体的连接!还有,那‘土’行祭品是活引,必须立刻切断他与法阵的联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丹房侧面一处隐蔽的石门突然被撞开!
一个身影踉跄着冲了进来,手中紧紧抱着一个朴素的骨灰坛!正是林修闲!
他衣衫染血,脸上带着惊惶、愤怒和一种豁出一切的悲怆,显然是刚摆脱了外面的混乱或守卫的阻拦。
“师父!你骗得我好苦!”林修闲双目赤红,死死盯着悬浮空中的赵东来,声音嘶哑,“你说观中秘药能救我娘!我倾尽所有,甚至……甚至昧着良心帮你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药材!结果呢?我娘……我娘她三天前就……就油尽灯枯了!”他颤抖着举起手中的骨灰坛,“你给我的药……根本就是催命的毒!你只是想利用我,利用我帮你遮掩那些南疆邪物!这五行聚灵阵……才是你真正的目的!你想用别人的命,续你自己的命!”
林修闲的突然出现和悲愤怒吼,如同一声惊雷,狠狠劈在赵东来的心神之上!他正全力催动大阵,心神高度集中,这突如其来的、来自最信任弟子的控诉和背叛,让他精神瞬间出现了一丝剧烈的波动!尤其是看到那骨灰坛,他眼中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就是这一丝波动!
悬浮的晶体球光芒猛地一颤!
下方束缚“土”行祭品的无形力量也随之一松!
“就是现在!”阿月眼中寒芒如电!她无视了射向自己的晶刺暴雨(大部分被剑幕绞碎,少数打在护身罡气上发出闷响),身形如同鬼魅般瞬间突破了晶刺的封锁,目标直指悬浮的赵东来!她的剑,不再是格挡,而是凝聚了全身精气神的绝杀——直刺赵东来双手紧握的晶体球连接处!同时,她左手屈指一弹,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指风,精准地射向束缚“土”行祭品的法阵节点!
“不——!”赵东来发出绝望而疯狂的咆哮,想要重新稳固心神和法阵。
然而,晚了!
“噗!”
阿月的指风如同烧红的钢针,精准地刺入地面法阵的一个血色符文中心!那符文瞬间黯淡、崩裂!束缚“土”行祭品的无形力量应声而断!那汉子猛地咳出一口黑血,瘫软在地,胸膛的塌陷停止了,捡回了一条命。
与此同时!
“嗤啦——!”
阿月那凝聚了毕生修为的绝杀一剑,带着斩断因果、破灭万法的决绝意志,狠狠刺入了赵东来双手与晶体球能量连接最薄弱的那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只有一声仿佛琉璃破碎的、清脆到令人心悸的“咔嚓”声!
赵东来手中的深紫色晶体球,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其中流转的幽深光芒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疯狂地向外泄露、逸散!
“啊——!!!”赵东来发出撕心裂肺、充满无尽痛苦和不甘的惨嚎!这惨嚎不仅仅是因为连接被强行斩断的反噬,更是因为他清晰地感受到,那即将灌入他腐朽躯体的、磅礴的生命能量,如同退潮般急速流逝!他枯槁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干瘪、灰败,皮肤迅速失去最后一点光泽,布满死气沉沉的老年斑!
轰隆隆——!
失去了核心能量源和操控者,整个邪异法阵剧烈地闪烁、明灭不定,地面和墙壁上那些血色纹路如同活蛇般疯狂扭动、崩解!供奉在节点上的金钱、槐枝、玉鱼、焦炭瞬间化为齑粉!强大的能量乱流在丹房内肆虐,将各种炼丹器具、药材柜子冲击得粉碎!
“噗!”赵东来狂喷出一大口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血,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从半空中重重摔落在地,气息奄奄。他那双曾经充满算计和贪婪的老眼,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怨毒、绝望和对生命流逝的极致恐惧,死死地盯着阿月,又扫过穆之、慕婉儿,最后落在抱着母亲骨灰坛、悲愤交加的林修闲身上。
“逆……逆徒……还有……你们……”他每吐出一个字,都伴随着血沫涌出,“你们……不懂……归墟……真正的……力量……你们……终将……”话未说完,他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头一歪,气绝身亡。脸上凝固着极度的不甘和一种诡异的、仿佛看到了什么更恐怖未来的扭曲表情。
丹房内,邪光消散,只剩下能量乱流过后的狼藉和一片死寂。刺鼻的混合气味弥漫,深紫晶体球的碎片散落一地,如同破碎的恶魔之瞳。
穆之快步上前,探了探赵东来的鼻息和脉搏,确认其彻底死亡,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他看向阿月,只见她持剑而立,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硬抗晶刺和全力爆发消耗巨大),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眼神清冷,仿佛刚才那惊天一剑只是随手为之。
“做得好。”穆之沉声道,语气中带着由衷的赞许和一丝后怕。
阿月微微颔首,收剑入鞘,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瘫软在地的“土”行祭品,确认其暂无性命之忧,最后落在抱着骨灰坛、失魂落魄的林修闲身上,眼神复杂。
慕婉儿则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收集散落的晶体碎片和法阵残留物,这些都是至关重要的罪证。
“大人!威远伯带人冲破了外围,正朝这边来!他……他抓住了林丹师的一个小道童,逼问出了丹房位置!”一名府卫急冲冲进来禀报。
话音未落,丹房破损的石门外,已传来威远伯柳震霆狂暴的怒吼:
“林修闲!给本伯滚出来受死!”沉重的脚步声和兵刃拖地的声音迅速逼近!
穆之眉头紧锁,看向抱着母亲骨灰、满脸悲戚与茫然的林修闲,又看了看地上赵东来枯槁的尸体。风暴虽暂息,但余波才刚开始。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官袍,眼神恢复沉稳与威严,大步走向门口。
“威远伯!”穆之的声音洪亮,带着御史的威严和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响彻在刚刚经历了邪阵反噬、一片狼藉的丹房外廊,“真凶赵东来已然伏诛!林修闲乃受其蒙蔽,更是重要人证!速速收起兵刃!此案由都察院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