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的青铜剑当啷落地,她低头看着没入体内的刀,又抬头看向暗卫十五的眼睛——那里没有仇恨,只有死一般的平静,像口结了冰的井。
\"为什么...\"她的手抓住刀鞘,血从指缝里渗出来,\"你不是汉人暗卫?\"
\"我是。\"暗卫十五抽刀的动作很轻,像拔根草,\"但您杀了三十七个被掳的汉人女子。\"他用刀背拍了拍王母的脸,\"她们里有个姑娘,跟我娘子长得很像。\"
乌桓死士的喊杀声突然哑了。
有人看见王母的尸体栽进雪堆,有人看见她眉心的金饰在雪地里闪了最后一下。
赵云的银枪已经挑翻三个冲上来的勇士,他瞥见这一幕,嘴角动了动——那是他第一次见暗卫十五的眼睛有温度。
\"杀!\"他的枪尖挑起一面乌桓战旗,\"王庭的血,要染透这片雪!\"
火是寅时烧起来的。
赵云站在王庭废墟前,看着火焰舔着金帐的穹顶。
被掳的汉人女子挤在空地上,有个小丫头抱着他的腿哭,说她阿爹是涿郡的铁匠,去年被乌桓人抓来打马掌。
\"把能走的都带走。\"他对偏将说,\"老弱病残用马车,伤兵跟在中间。\"他摸了摸小丫头的头,那双手刚沾过十三个人的血,此刻却轻得像片雪,\"别怕,带你们回雁门。\"
撤退的号角刚吹响,了望兵的惊呼就撕裂了夜空。
\"将军!北坡有烟尘!\"
赵云眯起眼。
雪雾里翻涌着黑浪般的烟尘,马蹄声像闷雷滚过草原。
他能闻到风里飘来的铁腥味——是乌桓的援军,至少三千骑。
\"传令!\"他的声音沉得像压舱石,\"前军变后军,弩手列阵,白毦兵断后!\"
小丫头突然拽了拽他的甲裙:\"那个戴斗笠的叔叔,往北边去了。\"
赵云望着暗卫十五消失的方向,又转头看向逼近的烟尘。
他解下披风裹住小丫头,指尖触到怀里那张劝降信,墨迹已经彻底晕开,只剩下\"常山\"两个字还清晰。
\"走。\"他翻身上马,银枪尖挑起一面被烧了半幅的汉军旗,\"告诉玄德公...马城的门闩,我们守住了。
但草原的狼,还没杀完。\"
北坡的烟尘里,隐约传来牛角号的呜咽。
某个骑将摘下铁盔,露出眉间一点朱砂——那是乌桓新继位的小王楼班。
他望着王庭方向的火光,抽出腰间的青铜剑,剑刃在雪光里划出冷冽的弧。
\"追。\"他说,\"杀尽汉狗,替祖母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