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礼进行到一半，阳光的角度发生变化，透过彩绘玻璃，在舞台上投下变幻的光影。轮到第三位优秀毕业生讲话，叶飞雪从后台走了出来，一袭香槟色连衣裙，淡雅的妆容，打理得体得发型，整个人气质超群，她站在话筒前，声音清亮悦耳。

“尊敬的校领导、老师们，亲爱的学长学姐、学弟学妹们：大家好！今天非常荣幸能够回到母校，站在这个熟悉的讲台上，与大家分享我的经历和感悟。首先，请允许我向母校的老师们致以最诚挚的感谢！是你们的谆谆教诲和无私奉献，为我打下了坚实的知识基础，也让我学会了如何做人、如何面对未来的挑战。”

……

“曾经有人告诉我，我可以选择勇敢，所以我来勇敢。”

慕容瑶坐在人群中间，看着好友在聚光灯下侃侃而谈，她已经不再是最初认识的那个对未来茫然、犹豫的大小姐，如今蜕变成鹰，勇敢地面对世界。

天幕顶灯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真丝连衣裙看上去像是在发光，台下的掌声如潮水般涌来。

萧莫坐在第一排贵宾席，王特助弯腰在他耳边低语，他微微颔首，发丝间跳跃的阳光碎片随着动作闪烁，像是撒了一把碎金。礼仪队的学生捧着巨大的支票Kt板站在舞台角落，上面用烫金字体写着“萧氏集团捐赠500万元”的字样。

“谢谢叶同学的精彩分享，请在旁边稍候。”主持人声音洪亮，主屏幕开始播放萧氏集团的宣传片，“接下来，我谨代表全校师生向萧氏集团的慷慨捐赠表示最诚挚的感谢！萧氏集团的支持不仅为我校的发展注入了新的动力，也为广大学子提供了更多的机会与资源。这份善举将深深铭刻在我们心中，激励我们不断前行。有请副校长，以及萧氏集团代表萧莫，也是我们学校毕业生，上台。”

天幕上突然打了一束追光一路追到第一排，照得人睁不开眼。

让慕容瑶猛地回过神来。她这才注意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议论声，几个女生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他俩看着真般配啊，都是顶级豪门出身……”

“听说叶氏和萧氏有联姻的打算，财经周刊都报道过……”

“不知道萧总有没有女朋友，好想看他西装下的肌肉……”

“你们没看那个帖子？”

“哪个？哪个？发我看看。”

“诶，帖子被删了，萧氏压下去了，萧总有个关系亲密的对象。”

“真的假的？”

“我好像看过，是不是一家小公司的打工仔？”

“好像是合作方的女的，为了拿项目什么的。”

“那哪里配了，再说了两个顶级豪门联手，什么样的关系最稳固？当然就是联姻了……”

副校长已经走上舞台，萧莫紧随其后，摄像师、拍照的工作人员都冲到了舞台前，纷纷给舞台上的人特写。萧莫并没有丝毫的惊慌失措，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如春风拂面，温暖而亲切。

他的姿态优雅自然，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仿佛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享受着众人瞩目的感觉。 在摄影师们的镜头下，萧莫展现出了他最完美的一面，他的形象被定格在瞬间。

慕容瑶沉默地听着周围人的八卦，胸口泛起一丝莫名的酸涩。当闪光灯的白光如暴雨般在舞台上炸开时，她躬身朝着何必说道，“我先去后台找叶飞雪，回头联系，罗教授的项目我还会去学校拜访。”

何必点点头，灯光在他镜片上反射，遮住了他的眼神。

说完，慕容瑶微躬着身顺着走道往外走，然后绕到礼堂上面的后门，推开门出去，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舞台上主持人说道，“下面我们有请副校长讲话。”

摄影师、摄像师纷纷退开，舞台前空出来，萧莫合上证书，从舞台旁边走下来，王特助迎上去接过证书收起来。

萧莫视线扫过座位，发现慕容瑶的位置空了。他立刻看向几个出口，正好看到她离开的背影。

他没有回位置，从舞台旁的出口走出去。

推开厚重的橡木门，刺骨的寒风立刻迎面扑来。校园里的阳光依然灿烂，丝毫没有天气预报说的寒潮和晴天对撞，晚上将下雷暴雨的迹象，但风是真得强劲，慕容瑶扯了扯脖子上围巾，拢了拢大衣的领口。

这天气还是得穿羽绒服才管用，走下台阶，后门走的人并不多，沿途还散着些落叶，踩起来在脚下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她拿出手机，阳光将屏幕照得有些模糊。

部长发来消息，告知王思的工作已经暂停了，高层要讨论对她的安排。她正要回复，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阳光。

慕容瑶抬头，阳光从萧莫身后照过来，给他镀上一层金边，刺得她眯起眼睛，“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你在这里。”萧莫的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温热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结又消散，“去哪儿？”他伸手帮她按住被风吹乱的围巾，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下巴，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等飞雪一起回去。”慕容瑶抿了抿唇，她唇上涂着淡色的唇釉，看上去格外莹润。

萧莫嘴上说着“我去等王特助”，脚步却诚实地跟着她绕道往礼堂后台方向走去。云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动，阳光时明时暗，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是老电影里跳帧的画面。路过一棵三人合抱的老榕树时，萧莫突然停下脚步，树影将他棱角分明的脸分割成明暗交错的几何图形。

“你还喜欢他？”阳光将他别扭的表情照得无所遁形，眉头皱起带着十二分的不情愿。

“谁？”慕容瑶一脸茫然，她有些疑惑地抬起手，将那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轻轻拨弄到耳后。

“何必。”箫莫的声音低沉而略显沉闷。

慕容瑶闻声转头，看见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似乎有些不悦。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满，继续说道：“你瞧瞧你自己那副样子，对着他笑得那么开心。”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一片片晃动的光斑，映照在慕容瑶的脸上，使她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她眨了眨眼，看着萧莫，露出一副不解的神情，反驳道，“你看到什么了？我和他不过是普通的寒暄而已啊。而且，还是他帮忙说服了罗教授呢，箫莫，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呀？”

“也不知道谁当初为他跟我争论。”萧莫猛地停下脚步，天空中突然没有了云团，阳光在他们之间形成一道光柱。

“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慕容瑶突然打住，眼睛瞪圆，回忆起脚趾扣地的情节。

“你还要我提醒你？！”箫莫翻了个白眼，“谁老说慕强的。”

慕容瑶这才反应过来，“啊，你要这样说的话，我那会儿好像确实慕强，对成绩好的人有滤镜。”

萧莫猛地凑近到慕容瑶面前，生气地瞪着她。

记忆如同被打翻的万花筒，碎片旋转重组——

阳光明媚的教室里，尘埃在光束中起舞。萧莫把玩着依云矿泉水瓶，瓶身上的水珠滚落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在光线下折射出细小的彩虹。

“你多大的人，有校草坐旁边不喜欢，去喜欢隔壁班的小鸡仔？”他故意用瓶底轻敲慕容瑶的课桌，发出清脆的“咚咚”声。

慕容瑶翻了个白眼，头都没抬起来，埋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你放尊重点，我那是慕强，好不。”她的马尾辫随着写字的动作轻轻晃动，发梢扫过校服领口露出的后颈。

“好什么好。”萧莫冷哼一声，掰着修长的手指开始数落，“没我高，”他掰下大拇指，“没我帅，”食指也跟着倒下，“还没我有钱。”当中指也弯下去时，他忽然想到什么，又急急忙忙补充，“打球也没我好！”

“他成绩好啊。”慕容瑶终于抬起头，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倔强的脸上，将瞳孔照成透明的琥珀色，“老王总夸他解题思路清晰，上周的物理竞赛又拿了省一等奖，那么难的物理，天呐，他都能拿一等奖。”她的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崇拜，这让萧莫更加不爽。

慕容瑶又低下头专注在自己的本子上。

“我的成绩难道不好？”萧莫站起身，一把拉开她前座的椅子，强迫慕容瑶看着他，他反坐着把下巴搁在椅背上，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像只委屈的大型犬。阳光在他蓬松的黑发上跳跃，发丝间夹杂着几根不听话的呆毛。

“但你打架啊。”慕容瑶理直气壮地指出，笔尖在纸上重重一点，洇出个小小的墨点，“上周还把三班的体委揍进医务室了。”她翻开课本，里面夹着张班级成绩单，萧莫的名字赫然排在榜首。

萧莫的气势顿时弱了三分，“我……我打架又怎么了，”他摸了摸鼻梁上还未消退的淤青，声音却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又不碍事。”

“呵呵，”慕容瑶嘲笑，白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在笔记本上画受力分析图，根本不在意他的辩解，“这是因为你幼稚啊，用打架对抗你爸。”她的笔尖在纸上划出流畅的曲线，试图理解公式内容，嘴里吐槽，“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行为，我只能说幼稚。”

萧莫坐直身，好笑的指着自己，“我幼稚？我哪里幼稚了。”

回忆戛然而止。

“哈，你说什么？！”现在的萧莫站在阳光下，表情和当年如出一辙，“你果然，”他小声嘀咕，“还好我来了。”

“那都是上学时的玩笑了。”慕容瑶低头憋笑，阳光将她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密的阴影，像是两把小扇子，她踢了踢脚边的落叶。

萧莫不依不饶，“是谁为他哭哭啼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