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通道厚重的防火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宴会厅里爆炸般的哗然、刺眼的闪光灯和无数道探究的视线。冰冷、干燥、带着淡淡灰尘味道的空气瞬间涌入鼻腔。应急灯惨白的光线勉强照亮向下延伸的、空旷寂静的楼梯间。
沈昭没有停留,拉紧卫衣帽子,脚步无声却迅疾地沿着台阶向下。额角的伤口在刚才的强光刺激下,一跳一跳地抽痛,像有根烧红的针在里面搅动。意识深处的系统面板冰冷地悬浮着:
【业障值:36%】(血条边缘的黑纹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
撕碎聘书的举动,在那些贪婪的目光中,无异于对资本秩序的公开挑衅,业火又添一重。
她直奔地下二层停车场。谢屿的“礼物”——那辆线条冷硬、通体哑光黑的改装越野车,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安静地停在专属车位上。阿成已经提前收到指令,面无表情地站在车旁,如同一尊忠诚的守卫石像。
“沈小姐。”阿成拉开后座车门,声音平板无波。
沈昭没有看他,矮身钻进车里。车内是高级皮革和冷冽清洁剂混合的味道,与宴会厅的香槟浮华截然不同。她靠进宽大舒适但毫无温度的真皮座椅,闭上眼,指腹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回公寓。”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强压的烦躁。
引擎低沉地咆哮起来,车辆平稳地滑出车位,驶入空旷幽暗的地下车库通道。惨白的顶灯在车顶飞速掠过,在沈昭紧闭的眼睑上投下明暗交替的光斑。
突然!
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车库里炸响!一辆同样通体漆黑、没有任何标识的加长宾利,如同鬼魅般从一个承重柱后猛地冲出,带着一股蛮横的冲势,精准无比地横拦在了越野车的前方!
阿成的反应快如闪电!一脚重刹踩到底!改装越野车发出沉闷的咆哮,巨大的惯性让车身猛地一顿!沈昭的身体在安全带束缚下狠狠撞向椅背,额角的伤口被牵扯,剧痛让她闷哼一声,眼前瞬间发黑!
吱——!
刺耳的刹车声在封闭的车库里反复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不等沈昭从撞击的眩晕和剧痛中完全恢复,宾利的后车门被猛地推开。
谢屿。
他高大的身影裹挟着宴会厅里尚未散尽的冷冽香氛和一股山雨欲来的低气压,踏出车厢。昂贵的皮鞋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清晰而压迫的“咔哒”声。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牢牢锁定越野车后座那个模糊的身影。
他几步就跨到越野车旁,没有理会如临大敌、手已按上腰间的阿成。他直接伸手,猛地拉开了后座车门!
车库浑浊的空气裹挟着橡胶和机油的味道瞬间涌入。
沈昭刚解开安全带,一手还捂着刺痛的额角,抬眼就对上了车门外那双翻涌着风暴的眼睛。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种冰冷的、洞穿一切的审视,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彻底剖开!
下一秒,一股不容抗拒的巨大力量猛地攫住了她的手臂!
谢屿的手如同铁钳,冰冷而有力,一把将她从车厢里拽了出来!动作粗暴,没有丝毫怜香惜玉!
沈昭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后背重重撞在冰冷坚硬的车库承重柱上!粗糙的水泥墙面硌得她生疼,额角的伤口更是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她眼前又是一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呃!”她痛得倒抽一口冷气,身体本能地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
谢屿高大的身躯随之压了上来,一手撑在她耳侧的冰冷水泥柱上,另一只手依旧死死攥着她的手腕,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与冰冷的承重柱之间,形成了一个无处可逃的囚笼。两人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身上散发的热量和冰冷的怒意。
地下车库特有的阴冷气息包裹着他们,混杂着轮胎的焦糊味和谢屿身上残留的、昂贵的木质冷香。惨白的顶灯从斜上方打下来,在他深刻的五官上投下浓重的阴影,让他的眼神显得更加深不可测。
“利用我?”谢屿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如同砂纸摩擦着冰面,每一个字都淬着寒意,砸在沈昭的耳膜上。不是疑问,是冰冷的陈述。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锁着她帽檐下苍白的脸,不放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手腕被攥得生疼,后背紧贴着粗糙冰冷的水泥柱,额角的伤口在突突跳动。沈昭在最初的剧痛和眩晕后,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帽檐下的那双眼睛,非但没有被逼入绝境的慌乱,反而在剧痛的刺激下,燃起了更冷的火焰。
她抬起头,隔着帽檐的阴影,迎上谢屿那双翻涌着风暴的眸子。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唇角反而勾起一个极淡、却充满挑衅意味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