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嫂出来了,一身富贵人家管事娘子的打扮,带着一种尊贵夫人手边首席打手“女飐”健妇的趾高气昂气质,仰着脸儿,兴赳赳气昂昂的大步走动,带着风声,直奔西瓦子。
顾大嫂这女子厉害!心思缜密,进城能有几天?就能找好藏身窝点,置办多个身份装扮。
大宋朝的女子生活不易,但是,有个别的“悍妇”,活的甚是惬意。
悍妇里第一位是“胭脂虎”,乃是本朝初年的一位尚书陶谷写了本《清异录·女行门》记载:“朱氏女沉惨狡妬,嫁陆慎言为妻。慎言宰尉氏,政不在己,吏民语曰‘胭脂虎’。”说一个叫陆慎言的县令,他老婆朱氏狡黠妒悍,陆慎言惧内,对其言听计从,他任尉氏县的县令时,连衙门政务都由妻子定夺。悍妻干政,一时成为笑柄,县吏和百姓都称朱氏为“胭脂虎”。
顾大嫂绰号母大虫,正是一条胭脂虎。
有老虎就有狮子,还是着名的“河东狮子”!这是苏大学士为了调侃他的好友陈季常所作的一首诗:“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说老陈怕老婆,他老婆叫他一声,吓得手里的手杖都掉地上了!此诗太妙,很快就被疯传整个大宋朝,陈季常的妻子柳氏柳月娥就成了“河东狮子”,“河东狮吼”从此成了悍妇们的专属武技。
这些“悍妇”之所以能治服了她们的“老公”,除了她们本人可能也真厉害,最大的保障就是她们的娘家给她们准备的女陪房或女护卫厉害,悍妇们身边都有这么几个健妇!
这些健妇都是夜叉嫂子、顾大嫂这样的,身材高挑、体格肥硕健壮,相貌也不能吓人,都眉眼端正过得去的。关键是还都会几手相扑、角力、摔跤、拳脚,一般的男人与她们一对一,根本不是个!
这些健妇还只听她们家小姐的话,小姐发怒,一声令下,她小姐的老公就被手拿把掐,按在身下!你说,一个大男人,被几个年轻强壮肉乎乎的妇人拿捏住身上能拿住的东西,挤在墙边、地上,摸摸捏捏的,有怒都发不得,又哭笑不得,不赶紧大声告饶还能怎滴?久而久之,就惧内了,老婆一叫,赶紧投降。
这些健妇,之所以有,是因为历代皇帝都有!当年韩信就是被吕后率领几名健妇拿下的。
这世上的男女都在酒色财气里面打转,在色这一方面,男女各异,就跟李忠说的,在女人眼里,他那张刮光胡须尖下巴的脸可能比鲁智深的那张圆脸更有吸引力,他腹部的八块肌肉肯定比老鲁的将军肚子更拿人。。。至少李清照不讨厌他!
男人对女人之美,则包罗万象,各种各样,都有人喜欢。有人归纳了:一等女人文、秀、娇,二等女人肥、白、高,三等女人麻、妖、骚,四等女人泼、辣、刁。
而这种会相扑,被叫做“女飐”的健妇,肯定是泼、辣,同时又具备肥、白、高,也是无可抵挡的!皇帝都喜欢!
“女飐”,纯粹是文化人给起的名字。“飐”,展也,《说文》解释为风吹浪动也。柳宗元诗云“惊风乱飐芙蓉水”,所以“飐”的主要意思是颤动、摇动。。。这些健妇角力起来,除了招数变幻难测,身法疾速如风,关键是那啥和啥。。。都在颤动,所谓啥波啥浪的。。。岂不美哉!
大宋的勾栏瓦市,都有相扑这门娱乐项目,广受官家、贵人、官员、豪商以及广大老百姓的喜欢。其中的女相扑更是吸引人,光胳膊光腿儿光后背;露肚脐露小腹露大腿根儿。。。甚至厉害的前胸只有巴掌大一块儿纱遮着。。。两位如此打扮的健妇台上一站,还没缠斗,台下就嗷嗷直叫、口哨乱飞了;裁判手里扇子一挥,一声号令,两女张开手、叉起腿儿缠斗起来,台下的叫声就不再停了,一直伴随到分出胜负为止。碰到势均力敌的,长时间撕扯扒拉,看这么一场下来,几乎所有男人的嗓子都哑了。
市井里传说赵官家皇宫的女子相扑更是香艳,仁宗皇帝那么好的一个皇帝,居然最爱如此相扑:先来个热场,让身着红纱绿罗的妃子宫女们脱了鞋袜对战;再一场风起,妃子宫女们脱掉外面大衣服只穿主腰、肚兜缠斗;第三场叫巨浪,点名上台的妃子们,全身都露出来,只在头上戴着拳大的花朵缠斗。。。;听说还有第四场,他亲自上去了。。。
当年俺在十字坡装着被蒙汗药蒙翻了,夜叉嫂子要来拿俺,就先脱去了绿纱衫儿,解下了红绢裙子,只穿着红纱主腰,赤膊着。。。标准的女飐模样!她肯定是看过或玩过相扑的!夜叉嫂子要是去东京相扑台上,那必然是一把好手!估计能混个“俏夜叉”的诨号而不是什么“母夜叉”!因为那里的男人更有品位,眼里能看出美来!
顾大嫂装扮的就是那种“悍妇”女主人身边的女飐健妇!去西瓦子。。。街上的人一看,那肯定是奉了她家小姐的命令,去那里寻找她小姐在外面胡混的丈夫!
找到地方,敲门,扒拉开龟公,再踹一脚;闯进去,拽倒虔婆,扇几巴掌;到处翻找一番,扇了那个二十多岁的小娘子一耳光,大骂了几句,顾大嫂出了气,走了!
这个李瑞兰,生的也是标志,眉眼里万种风流,现在却梨花带雨,半脸红肿。。。这女人难为起女人来,真是打蛇打七寸。。。李瑞兰家至少半个月接不了客了!
俺揣摩着董平已经去校场了,就回去他那都监府,神识迷了两个都监府官差,两人就对俺言听计从,立刻办理了调用史进的手续文书,跟俺去了衙门司狱司,两人进了大牢,提了史进,让人把那个二十斤大枷去了,脚上的铁链子也去了,只留下手上的铁索。
出了大牢,往僻静处走,在一个无人小巷,俺带了一领范阳毡帽和披风,给史进带了,那两人就听俺指令自回都监府去了。
俺领着史进往顾大嫂处去,史进还想发力打俺,被俺说了声:“别动!是我,武松!”史进就惊喜的睁大了两眼,随即又羞愧的低头,一声不吭的跟着俺走。
直接用内力开院门,进院关门。神识展开,屋里的顾大嫂正手握解腕尖刀,两眼圆睁,嘴唇紧抿,比在门后,静等来人进屋。
俺在路上就告诉了史进此地是顾大嫂暂居之地,示意他开口。
史进赶紧隔着房门小声说道:“二嫂,是我史进!武松哥哥把我弄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