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硕太阳穴一跳。
接下来饭桌上两个男人聊了什么她已经记不得了,偶尔又听到几个似曾听过的陌生词汇。
什么低空经济什么深空经济。
什么优化落地,又什么政策,什么研发进展。
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只记得中元节得回家祭祖。
陪着爸妈回老家汉水给爷爷奶奶烧纸。
可是怎么开口?
她微笑的看着正在谈话的父子俩,老顾董神采矍铄,双目炯炯有神的含笑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最得意的儿子。
投资的最少,收益却是最大。
很符合他这辈子的人生信条。
做什么到头来不都是一场投资?
看起来是个很温和庄重的长辈,可是她知道并不是。
一个商海浮沉几十年,管着上万人吃喝的红顶商人,怎么会跟普通男长辈一样?
“到时候给亲家送点节礼去。”
“不能失了礼数。”
老顾董望着儿子嘱咐道。
齐硕默不作声的坐在顾嘉笙身边揪着桌布。
指甲在桌布上一下一下的划出印子,把经纬线划乱。
顾嘉笙“嗯”了一声,看了身旁低头喝茶的女人一眼,“早就准备了。”
“不会失礼。”
老顾董点点头,又喝了一口茶。
——
吃完饭,公公果然叫他们就在祖宅里住一晚
大抵是年纪大了,总想着子孙能承欢膝下。
年轻时再铁血冷硬,游戏红尘的人,也要屈服于衰老的恐惧。
倒是顾嘉笙拉着她起身,说是公司还有事情。
老顾董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看了一眼太太。
顾太微笑着对齐硕道:“就让硕硕留在这里陪我们说说话吧。”
齐硕脑袋“嗡”的一下,朝拉着自己手的顾嘉笙看去。
年轻英俊的男人笑了笑:“下次吧。”
儿子一口拒绝,做父亲的也不见生气,点点头:“不要太辛苦,注意休息。”
老顾董好像忽然想起什么,道:“我让梅英约了医生做家庭体检,就是后天。”
“跟以前一样,全身体检。”
“好。”顾嘉笙拿起她的外套。
老顾董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太太。
顾太微笑道:“这次体检的医生有位妇科专家,北京过来的,很难请到的。”
顾太看向齐硕,拉着她的手送他们出门:“到时候跟嘉笙一起过来。”
这次,顾嘉笙倒是没说什么,微微含笑。
妇科专家。
很难请到的。
齐硕挤出笑,点头:“好的,爸爸妈妈。”
坐上车的那一瞬间,她才真的松了口气,肩膀耷拉下来,无精打采的靠在车窗上。
公公婆婆请医生来给他们做体检,什么目的其实很明显了。
好像也不是多不合理的要求,巨富之家嘛,想添丁很正常。
她咬咬牙,要不避孕药还是停了?
今年顾嘉笙发了那好大一通的脾气,好不容易安抚住,他好像也并没有说可以继续吃了。
可是工作怎么办?
“爸爸说,这是你第一次去祭祖么?”
男人就坐在她手边,温热的躯体高高大大的,靠过去很有安全感。
她没有靠过去,看着窗外一站一站往后移动的昏黄路灯,这里是远离人潮的独栋庄园,光是豪宅里附带的草坪花园就有几千平。
车子缓慢行驶了好几分钟,依旧还能看到公公家的庄园主楼屋顶。
“嗯。”
顾嘉笙揽过她的腰,把她抱过来,声音低低沉沉的,她靠在他胸膛上,脸颊贴着他的胸膛。
微微震动。
“以前都是大哥陪他去。”
提起那位已经去世的大哥,他的语气很淡漠。
神色也很平静。
似乎在说陌生人。
分明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呀。
她忽然想起那位存在感不高的顾家老大的死讯。
好像是车祸还是猝死来着?
好像是车祸时惊吓过度猝死的?
英年早逝,真可惜啊。
天意弄人。
怎么就死了呢?
听新闻说,肇事司机当天就去自首了。
现任顾太的小儿子也是死于车祸呢。
哎。
顾家的祖坟没准真有点说法。
祭祖搞那么声势浩荡有什么用?
先把祖坟迁一迁啊!
“哦。”
齐硕点点头。
嫡子死绝了,庶长子终于能出头了。
这样说是不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