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萨盯着迦罗娜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这个半兽人,是麦迪文极力担保才得以留在暴风城的。她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但洛萨骨子里那份对兽人刻骨的恨意和警惕,从未真正放下过。尤其是现在,暴风城风雨飘摇。
“安度因,”莱恩的声音拉回了洛萨的思绪,“你刚才说……最坏的打算?”
洛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腾的疑虑和不安,转向国王,声音斩钉截铁:“陛下,我建议,立刻安排瓦里安王子,由最精锐的皇家卫队护送,从秘道离开暴风城,北上前往洛丹伦!寻求泰瑞纳斯国王的庇护!这是王族血脉延续的唯一希望!”
瓦里安猛地抓住父亲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父亲!我不走!我要和您在一起!和洛萨叔叔一起战斗!”
莱恩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被坚定取代。他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顶,温热的掌心带着父亲的力量。“瓦里安,我的孩子,”他的声音异常柔和,却不容置疑,“你是暴风城的未来。活下去,记住今天,记住我们的耻辱和牺牲。终有一天,你会带着联盟的荣耀回来,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他抬起头,看向洛萨,眼神交汇,无需言语,千钧重担和生死承诺已在其中。洛萨重重地点了下头。
“去准备吧,安度因。秘道……就交给你了。”
洛萨领命,大步流星地走出王座厅,盔甲铿锵作响。沉重的橡木门在他身后合拢,隔绝了厅内压抑的空气。他没有立刻去安排秘道,而是脚步一转,走向城堡深处一个僻静的塔楼阳台。他需要一点冷风,吹散心头那团躁动不安的邪火。
阳台外,暮色四合。暴风城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大地,昔日繁华的港口区一片死寂,只有零星的火把在风中摇曳。更远处,南方地平线上,那缕不祥的黑烟似乎更浓重了些。
洛萨的手无意识地按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一丝微弱的镇定。就在这时,一股极其隐晦、却让他灵魂深处本能颤栗的波动,毫无征兆地穿透遥远的空间,拂过他的感知。
冰冷!死寂!带着一种吞噬一切的绝望和令人作呕的、亵渎生命的邪恶!
那感觉一闪即逝,快得像幻觉。洛萨浑身肌肉瞬间绷紧,鹰隼般的目光锐利地扫向波动的来源——遥远的北方,诺森德的方向。
“什么东西?”他低声自语,眉头紧锁。那绝不是兽人的邪能,也不是他熟悉的任何魔法波动。那是一种……更深沉、更古老、更纯粹的死亡寒意。一种连他这个身经百战的战士都感到脊椎发凉的威胁。
“错觉?”他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不适感驱散。或许是连日来的巨大压力,加上对古尔丹邪术的担忧产生的幻象?但心底有个声音在低语:不,那感觉太真实了。
他深吸一口带着咸腥海风和焦糊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下,守护瓦里安,为暴风城保留最后的火种,才是重中之重。北方的诡异寒意?只能先记在心里。
洛萨最后望了一眼南方那片被兽人蹂躏的土地,那里有他战友的尸骨,有他守护的平民在哀嚎。他猛地转身,带着决绝的意志,大步走向城堡深处,去安排那条通往渺茫希望的地下秘道。盔甲在昏暗的走廊里反射着冰冷的光,像一头走向未知战场的雄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