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高塔,浓雾裹挟着铁锈味扑面而来,远处扭曲的松林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无数佝偻的巨人正窥视着二人。
向西前进,米勒发现,越往西走,锈铁化的特征越严重。
最初的五公里如同穿行在巨兽的尸骸间。
扭曲的松树表皮覆满如鳞片一般的暗红色锈铁,枝干间垂落的铁藤随雾气摆动。
米勒踩碎了几片锈叶,金属断裂声惊起一群锈铁蝴蝶,它们的翅膀抖落铁屑,在雾气中划出暗红的轨迹。
布莱泽用斧头劈开前方一丛扭曲的灌木,锈迹斑斑的枝条应声而断,断口处却渗出黑色的黏液。
“这地方连空气都是锈味的。”布莱泽扭头说道,“闻起来像是把铁埋在坟墓里泡了十年。”
“很快就不会了,”米勒道,他抬头看向天边,已经能看到那棵发光松树的轮廓了,“已经能看到那棵树的轮廓了。”
布莱泽也抬起头来,然后他挠了挠后脑勺,他并没有看到。
又翻过一道丘陵,一缕光刺破了铁锈色的天幕。
布莱泽终于看到了那棵巨型松树的轮廓,但也仅仅是模模糊糊地看到了。
米勒踢到了半截的铁树枝,那截树枝斜插在土壤中,表面覆盖着暗红色的铁锈,但埋在土里的部分却凝结着一层翡翠般的苔藓。
此时树枝表面覆盖的暗红色铁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后退,仿佛地底涌出的自然力量正将锈迹逼向树干边缘。
苔藓并非被动承受,而是主动蔓延,每一片都像活物般蠕动,将铁锈的触须绞碎成黑色的粉末。
越往西行,这类矛盾景象越密集:铁藤与鲜活松枝共生,锈斑被发光地衣逼退至树干背面,空气中金属腥味里混入松脂的苦涩清香。
“地下有东西在搏斗。”布莱泽伏地倾听,将耳朵贴紧爬满铜绿的地面。
土壤深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是锈铁根系与自然根须的厮杀。
铁锈的根系如巨蟒般在地底游走,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而自然的根须则像发光的藤蔓,缠绕着锈迹迸发出火花。
每一次碰撞都让地面微微震颤,震得铁树枝上的苔藓簌簌掉落。
米勒蹲下身,指尖拂过一丛从锈蚀裂缝中钻出的地衣。
那地衣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边缘却正在被铁锈侵蚀,仿佛在进行某种缓慢的战争。
之后他们又亲眼见证一棵巨松的蜕变:东侧枝干覆盖着暗红色锈铁,西侧却抽出翡翠般的新芽。
那棵东侧枝干的锈铁突然发出类似金属撕裂的声响。
铁锈沸腾着从树皮下涌出,试图将整棵树吞噬。
但西侧突然绽放的翡翠光芒不是简单的新生。
那是愤怒的反击。
松针如利剑刺穿铁锈,树皮下传来类似心跳的鼓动,仿佛整棵树的血脉都在沸腾。
翡翠能量从西侧新芽中喷涌而出,将铁锈的触须逐一斩断。
被逼落地面的铁锈并未消散,而是扭曲成蛇形,试图重新攀附树干。
但地衣立即从裂缝中涌出,将铁蛇缠绕、绞碎。
他们继续西行,每一步都踏在自然与异变的交界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