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这孩子毛毛躁躁的性格就是改不了,看吧,今天已经是第三次打翻孟婆汤了。
她趁我在这边忙着用彼岸花汁给奈何桥雕花栏杆补色的时候,就开始捣乱,也不知道过来干活,成天像个皮猴子一样祸害我的孟婆庄。
这不,不许她碰我的汤锅,她就去踢足球,花样真多,她简直把我孟婆庄当成子球场了,没有一点女孩子的端庄文静的样子。
就说上个月吧,她把阎王殿的轮回镜踢碎了,我还没有来得及赔呢,前天又把人家的孽债秤弄坏,害得我每天被十个阎罗王轮番批评教育,今年的年终奖估计又泡汤了!
哎!
“姑娘!你看这个!”
我赶紧放下花汁跑过去,心里就像敲鼓一样 ,千万别搞出大事了啊!
“我今天这锅汤泼得很有颇有章法,姑娘看,汤汁在青石板上浇出个什么字?”
“我就顺便一泼就出现了个“冤”字,正巧糊在刚进门的吊死鬼脸上。”阿香得意的说!
我气得想动手!
“孟婆大人恕罪!”小丫头拎着裙角往我身后躲,发间玉簪花蹭了我一脖子香粉,“是那锅先动的手!”
我掸了掸袖口溅上的汤渍,望着地上那个涕泪横流的“冤”字,气得笑出声:“倒是省了判官批文的朱砂钱。”
“您这是啥意思啊?”阿香一脸迷茫。
“没啥,就是这汤泼得还挺有意思。”我能说什么?
门外阴风忽起,十八盏引魂灯齐齐熄灭。
牛头跌跌撞撞扑进来,犄角上挂着半截肠子——看成色像是上个月那个贪吃撑死的县令。
“孟、孟婆大人!”他呼哧带喘地举着个鎏金匣子,“黄泉快递加急件!说是您七百年前订的……”
我瞥见匣角磨损的昆仑云纹,心头突地一跳。当年那个说好给我带桂花酿的摆渡人,就是被这种匣子装了七十年才漂到忘川——等拆封时酒都成醋了。
“放着吧。”我继续给曼珠沙华描金边,“左右不过是天庭那群老东西的催债单。”
“可这封印……”马面凑过来嗅了嗅,突然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阿嚏!怎么有股子月老殿的胭脂味?”
话音未落,匣盖“嘭”地弹开,窜出团粉雾。烟雾里叮叮当当掉出七把同心锁,砸得阿香抱头鼠窜。最末那把锁链上拴着张洒金笺,字迹龙飞凤舞:
【孟卿亲启:
旧时瑶池赌约,卿欠本君三坛醉仙酿。今特遣青鸟相询,可否以三碗孟婆汤抵之?
——某不愿透露姓名的司酒仙君】
我捏着信笺的手抖了抖。七百年前瑶池宴那档子破事,这酒鬼居然还敢提!当年若不是他醉得把玉帝的胡子编成麻花辫,我何至于被罚来看守忘川?
“姑娘,这锁链上刻的字好生古怪。”阿香举着把同心锁凑到灯下,“什么‘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那是人间夫妻的蠢话。”我顺手把锁链绕成个蝴蝶结,“就跟月老殿的红线似的,看着光鲜,实则一剪就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