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砂战将的咆哮震碎冰棱。时空乱流卷着记忆残片形成漩涡,青铜锁链突然暴长缠住战将咽喉。我借着这股蛮力腾空跃起,佩剑刺入铠甲缝隙的瞬间,饕餮吞日纹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和三百年前那个雪夜,我亲手剜出的心脏裂痕一模一样。
战将溃散成砂雨的刹那,青铜锁突然安静下来。那些暗金色的血渍正在褪色,凤凰纹路一节节亮起朱红的光。我跪在井台上剧烈喘息,看着白衣人衰老的右臂逐渐恢复原状,剑穗上的血琥珀却在融化,一滴一滴落进青玉碗里。
碗底的\"因果\"开始蠕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破陶胎钻出来,那些被孟婆汤洗去的记忆,那些被我亲手剜除的情愫,此刻都在碗底焦黑的窟窿里尖声嘶吼。我突然想起阿香前日偷藏的亡魂记忆珠,那孩子说水晶里锁着穿月白襦裙的女子,正往心口钉入青铜锁。
\"别看碗中倒影。\"白衣人握住我手腕的力道像是要把骨头捏碎。他的掌心有昆仑山巅的雪气,和我腕间褪色的剑穗缠成同一种凉意。流砂还在我们周身飞舞,有几粒沾在他的睫毛上,映出我从未见过的景象:黄泉尽头盛开着血色的并蒂莲,花蕊里蜷缩着婴儿形态的阿香。
青铜锁突然发出清越的凤鸣。井中涌出的不再是砂砾,而是粘稠如蜜的金色液体。我的瞳孔在触及金液的瞬间收缩——这是初代孟婆封印在归墟深处的记忆原浆,能蚀穿三界一切生灵的魂识。白衣人将我扑倒在地的瞬间,我听见青玉碗碎裂的脆响,混着他喉间滚出的闷哼,在时空裂隙里荡出涟漪。
碗碎了。那些被封印的因果从裂缝里爬出来,顺着我的指尖钻进血脉。三百年前剜心之痛突然有了具体的形状:不是他背叛我,是我逼着他剜出被净世钟污染的心脏。记忆带着倒刺撕开皮肉,我看见自己穿着阎君的冕服,将青铜锁按进他心口时,锁链另一端系着天帝的净世钟。
流砂凝成的战将再次聚形时,铠甲上的饕餮纹变成了我的脸。白衣人的剑锋在颤抖,不是因时空乱流,是因为他终于看清了真相。我抢在他挥剑前撞进战将怀里,青铜锁链绞碎铠甲的声响,和三百年前他心脏破裂的声音完美重合。
\"这次换我守护因果。\"我对着溃散的砂粒呢喃,腕间褪色的剑穗突然迸发红光。阿香的哭声从井底传来,混着青玉碗碎片扎入掌心的剧痛,在时空乱流里铺成血色的彼岸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