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酒仙君的残魂散入忘川时,阿香的白发开出了第一朵往生花。
花蕊里蜷着只通体雪白的蛊虫,触须轻扫过孟婆庄的残瓦,瓦砾间便生出血色苔纹。牛头踩着苔纹拾起半块鸳鸯镜,镜面忽地映出往生客栈的虚影——九百纸人正跪拜在合欢树下,树根缠着白藏重铸的护心锁。
\"姑娘,镜中有蹊跷!\"牛头话音未落,镜中纸人突然齐刷刷转头,眼眶里跳动的不是鬼火,竟是司酒仙君鬓角坠落的血珍珠!
我并指抹过镜面,银血触及珍珠的刹那,往生咒文逆流成河。河中浮出七十二口冰棺,棺盖上刻着的不是生辰八字,而是我当年在瑶池醉酒后写的打油诗。阿香的往生花突然凋零,花瓣凝成金针刺向冰棺:\"老酒鬼!死了还要摆弄酸诗!\"
棺盖炸裂的瞬间,阴风卷出漫天酒香。白藏徒手接住一片碎冰,冰中冻着半截红绳——绳头系着司酒仙君的指骨,绳尾拴着我的银镯残片:\"阿孟,这是师兄最后的赌注。\"
忘川河突然沸腾如熔鼎,河中升起座白骨棋盘。每颗棋子都是冰棺碎片所化,棋枰上纵横的沟壑里流淌着噬魂蛊浆。司酒仙君的残魂倚在\"将\"位,手中捏着颗蛊王幼虫:\"师妹,落子啊。\"
阿香的白发突然缠住我的手腕,发梢燃起往生花的金粉:\"姑娘,护心锁在发烫!\"
我扯断发丝掷向棋盘,金粉触及棋子的刹那,七百年前的诛仙台在虚空重现——风雪中,司酒仙君跪着捧出拜师帖,帖上朱砂被血染成\"孟七\"二字。白藏一剑刺穿他掌心,血珠溅上我的眉间,凝成那颗朱砂痣。
\"原来你恨的不是赌局...\"我引银血画符,符纹化作火凤扑向棋盘,\"是恨我选了白藏做守心人!\"
火凤吞噬棋局的刹那,往生花突然复生。阿香的白发尽数脱落,青丝如瀑垂落腰际,鬓角别着那朵重绽的往生花:\"姑娘,花芯里有东西!\"
花芯中躺着卷泛黄的婚书,新郎名讳被朱砂涂改七次,最后定格为\"白藏\"。司酒仙君的残魂忽然轻笑,笑声震碎冰棺:\"这聘礼...终究是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