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酒仙君说要在十八层地狱后厨碰头时,定是忘了我最恨韭菜盒子。
此刻我蹲在油锅翻腾的灶台后头,第八次拍开试图钻进广袖的油炸小鬼。这些饿死鬼把后厨当自助宴席,方才还有个缺心眼的水鬼想用孟婆汤涮毛肚,被阿香一勺热油浇成了炸响铃。
\"你迟到了三百年。\"
戏谑声从头顶传来时,我正用彼岸花汁在蒸笼上画驱鬼符。抬头便见个青衣郎君倒挂在房梁,玉冠歪斜,手中琉璃盏盛着的哪是酒——分明是忘川水混着奈何桥头的露水!
\"把老君炼丹炉当火锅的是谁?\"我甩出根筷子钉住他翻飞的衣角,\"害我被发配边疆的罪魁祸首倒有脸提迟到?\"
司酒仙君翻身落地,腰间玉佩叮当撞出个荒腔走板的调。他袖中抖出三只玉瓶,瓶身缠着的红线让我眼皮直跳——三百年前月老殿那场大火,便是这厮醉酒后非说红线下酒更添风味。
\"三坛醉仙酿换三碗孟婆汤,这买卖...\"他拔开瓶塞,酒香惊得油锅里冤魂都探出头,\"可是用你掀翻诛仙台的糗事换的。\"
我抄起汤勺就要砸,灶台突然剧烈震动。那坛刚开封的酒液泼在青砖上,竟凝成个歪歪扭扭的\"逃\"字。阿香怀里抱着的醋坛子咔嚓裂开,黑色液体中浮出密密麻麻的噬魂蛊!
\"蹲下!\"
司酒仙君扬手抛出琉璃盏,酒水在空中燃成火网。噬魂蛊撞上火焰发出婴啼般的惨叫,烧焦的虫尸落进油锅,炸出股子令人作呕的甜腻味。
\"你往酒里掺了琼花蜜?\"我捏着鼻子把阿香拽到身后,\"怪不得虫子发疯!\"
\"分明是你家丫头...\"他突然顿住,盯着阿香腕间若隐若现的红线,\"月老殿的同心结?\"
我反手扯开阿香的袖口,那道红线竟已渗入血脉。噬魂蛊突然调转方向,发狂般朝她扑去。司酒仙君掷出的酒坛在半空炸开,酒雾里浮现出诡异的画面——阿香躺在姻缘树下,周身缠满红线,线头另一端...竟没入我的青玉碗底!
\"接着!\"司酒仙君甩来把青铜钥匙,\"开第十九层地狱的...\"
话没说完,房梁轰然坍塌。烟尘中冒出个双头鬼厨子,举着菜刀狂笑:\"加了料的孟婆汤,保管你们魂飞魄散!\"
我望着他左手握着的玉瓶——正是我今晨给阿香装梨花糖的器皿。好家伙,内鬼竟在我身边!
\"借你发带一用!\"司酒仙君突然扯走我束发的青绸。
这厮指尖蘸着酒液在绸布上疾书,眨眼间画完七十二道符咒。绸布飞旋成网,将鬼厨子裹成粽子。我趁机掀翻汤锅,滚烫汤汁浇在噬魂蛊群中,腾起的黑烟里竟显出天庭观星台的轮廓。
\"阿香!\"我转身却撞见骇人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