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士英心中冷哼,暗道:“陛下现在才想起自己是偏安一隅?”
他面上却依旧恭敬:“陛下多虑了。秦王朱明夷虽也姓朱,但其并非嫡出,行事酷烈,与我朝正统相去甚远。依臣看,不过一介枭雄,侥幸得势罢了。”
朱由崧闻言,眼神稍缓,但眉宇间的忧色并未散去:“那依爱卿之见,朕当如何处之?”
马士英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陛下,此獠虽势大,但根基未稳。北方新定,人心必乱。我朝坐拥江南富庶之地,兵精粮足,何惧之有?”
他顿了顿,继续道:“臣以为,当务之急,是稳固江防。臣已暗中联络江北四镇残部,并打算遣一支精锐水师,沿江而上,先夺扬州粮道,断其南下之念。若他识相,愿奉陛下为尊,我等尚可划江而治;若他不知好歹,欲行那篡逆之事,哼,我江南数十万健儿,也不是吃素的!”
“好!好!”朱由崧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就依爱卿所言!此事,便全权交由爱卿处置!”他心中暗道:“若此子真是伪主,朕便借天下兵马,讨伐此獠,以正视听!”
马士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躬身领命:“臣,遵旨!”
两人密议之际,消息也传到了东阁大学士史可法的耳中。
史可法府邸。
“啪!”
一只上好的青花瓷茶盏被狠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史可法须发戟张,面色铁青,对着前来报信的门生怒斥道:“荒唐!无耻!国仇未报,鞑虏未灭,君臣不想着如何光复神州,却先在这里争权夺利,计较起了谁主谁次!”
他指着北方,痛心疾首:“那秦王朱明夷,无论其出身如何,手段如何,他毕竟是高祖后裔,毕竟是打跑了鞑子,光复了北京!此等功绩,彪炳史册!我等身为大明臣子,若他真是匡扶社稷的英雄,便是卸甲称臣,又有何妨?!”
门生垂首,不敢言语。
史可法仰天长叹,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在这腐朽的朝堂之上,一场新的内耗,已然拉开了序幕。
皇宫深处,坤宁宫。
弘光帝的宠妃童妃,此刻正梨花带雨,跪在朱由崧面前,苦苦哀求。
“陛下!陛下三思啊!”童妃拉着朱由崧的袍角,哭得肝肠寸断,“那秦王势不可挡,听闻其杀伐果断,动辄灭人满门,若我朝与之相抗,无异于以卵击石!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朱由崧被她哭得心烦意乱,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妇人之见!国家大事,岂是你能置喙的!”
童妃却不肯放弃,膝行上前,抱住朱由崧的腿,仰起哭花了的俏脸:“陛下若肯降,妾……妾愿入秦王府,为奴为婢,侍奉秦王!只求他能看在同宗之谊,留陛下一条性命啊!”
“你……你胡说什么!”朱由崧又惊又怒,指着童妃,气得说不出话来。
“陛下!”童妃哭声更甚,“此乃天命!天命啊!”
“拖下去!给朕拖下去!”朱由崧厉声喝道。
几名膀大腰圆的太监立刻上前,七手八脚地将哭喊着的童妃拖了出去。童妃绝望的哭喊声在殿外回荡:“陛下!天命难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