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计议已定,不敢耽搁,连忙命亲兵打出降旗,亲自前往秦军大阵前请降。
侯天禄、秦铁狼等将领见状,脸上皆露出鄙夷之色。
“哼,墙头草!”侯天禄啐了一口。
“算他们识相,省得老子再费手脚。”秦铁狼摩挲着弓弦,语气不善。
朱明夷在中军大帐内,听着亲卫禀报唐通、吴三桂率部投降的消息,脸上没什么表情。待战场彻底打扫干净,所有负隅顽抗的满洲兵丁尽数斩杀后,那些曾为虎作伥的汉军降将们,才被押了进来。
一时间,帐内跪倒一片,尘土随着他们磕头的动作弥漫开来,混合着汗臭与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为首一个身材颇为臃肿的将领,头盔早已不知去向,油腻的头发紧贴着脑门,他一边咚咚磕头,一边嚎啕:“秦王殿下开恩啊!我等……我等皆是汉家子孙,若非鞑子势大,屠刀悬颈,谁愿背此千古骂名!小人家中有八十老母卧病在床,下有三岁孩儿嗷嗷待哺,若小人身死,他们可怎么活啊!呜呜呜……”他说着,竟真的挤出几滴浑浊的泪水,配上那哭腔,倒也有几分凄惨。
旁边一个瘦削些,留着山羊胡的将领,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也立刻捶胸顿足:“殿下明鉴!前明昏聩,奸臣当道,我等在九边苦寒之地,粮饷不济,衣甲不全,那才叫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鞑子打来,朝廷只知催战,何曾体恤过我等半分!我等……我等也是被逼无奈,一时糊涂,才走了错路啊!”
“是啊是啊!”另一人连忙附和,声音尖利,“殿下有所不知,那多尔衮凶残暴虐,我等若不从,便是满门抄斩的下场!我等降清,实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只盼有朝一日能重投王师,为殿下效力,光复汉家河山!”这话说得慷慨激昂,仿佛他真是忍辱负重的英雄。
更有机灵者,已经开始细数自己治下曾如何“暗中”接济汉人,如何“消极”对待清廷的命令,试图将自己塑造成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典范。哭爹喊娘者有之,赌咒发誓者有之,纷纷表示自己投降满清实乃被逼无奈,若非朝廷昏聩,纲纪废弛,谁又愿意给鞑子当牛做马,背负汉奸骂名。一个个鼻涕眼泪糊了满脸,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那演技,便是后世的专业演员来了,怕是也得赞一声“投入”。
“哦?无奈之举?”朱明夷端坐帅位,声音依旧不高,帐内却骤然冷了三分,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了。他手指轻轻叩击着案几,发出沉闷的声响,一下,又一下,敲在每个降将的心尖上。“那么,尔等助纣为虐,纵兵劫掠,屠戮我汉家百姓,奸淫我汉家妇女,这些桩桩件件,也都是无奈之举?”
他目光缓缓扫过,像是在审视一群待宰的牲畜,最终停在跪于最前方的唐通和吴三桂身上:“本王还听说,鞑子在各地搜刮民脂民膏,荼毒乡里,其中,怕是少不了二位的‘赫赫战功’吧?”那“赫赫战功”四字,他说得极慢,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唐通额头冷汗涔涔而下,浸湿了衣领,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几句,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半点声音。吴三桂则将头埋得更低,双肩微微颤抖,不知是恐惧还是羞愧。
其余降将更是噤若寒蝉,帐内除了粗重的喘息声,再无他响。先前那些哭嚎求饶的,此刻也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