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狞笑着,抬脚踹开扑上来的女人和孩子。
“一起打!让他们一家子整整齐齐!”
棍棒无情地落在女人和孩子身上,哭喊声、求饶声、骨头被打中的闷响混杂在一起。
张石头被打得意识模糊,只觉得浑身剧痛,血腥味呛得他喘不过气。
他拼命想睁开眼,却只看到赵三那张扭曲的脸踩在了他的脸上,用力碾压。
“狗东西!还敢拿红契?还想种地?”
“下辈子投胎,眼睛放亮点!看看清楚什么人你惹不起!”
那张浸透了主人鲜血的红契,被一只脏污的靴子踩进泥土里,揉搓着,变得模糊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县衙新委任的农会干部带着几个挎刀的衙役才气喘吁吁地赶到。
地头上,只剩下倒在血泊中的一家四口。
张石头已经没了呼吸,眼睛还圆睁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盼来的好日子,竟是如此结局。
他的婆娘和两个孩子尚有微弱的气息,但伤势极重,眼看也活不成了。
几个衙役看着这惨状,握着刀柄的手都在发抖。
农会干部是个从榆林跟过来的年轻书生,哪里见过这等凶残场面,当场就吐了出来。
“快……快救人!去……去禀报县尊!不!直接上报府衙!上报西安!”他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关中的天,刚亮了几天,就又被泼上了一层血。
这并非个案。
短短几天内,咸阳、渭南、凤翔等地,接连发生十余起类似事件。有的是分到土地的退伍老兵被打死打伤,有的是领取红契的流民被吊死在村口,甚至有农会干部在下乡清丈田亩时遭到袭击,砍断双手。手段之残忍,气焰之嚣张,令人发指。
消息雪片般汇总到西安,摆在了张云鹗和谢云舟的案头。
两人看着各地呈报上来的血淋淋的报告,脸色铁青。
“岂有此理!简直无法无天!”张云鹗气得浑身发抖,他最恨的就是这种鱼肉乡里、草菅人命的土豪劣绅,“殿下推行新法,是为了救民于水火,他们竟敢如此倒行逆施!”
谢云舟眼神冰冷,语气却很平静:“这些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必须立刻禀报殿下!”张云鹗抓起报告,“绝不能让将士们流血牺牲换来的土地,再被这帮蠹虫夺走!绝不能让百姓刚刚燃起的希望,就此破灭!”
……
秦王府,书房。
朱明夷刚处理完一批关于工坊生产和军队换装的文书,心情尚算不错。尤清澜在一旁帮他整理账目,偶尔抬头看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丝丝的温柔。秦娜则在院子里,跟着一个老嬷嬷学做女红,虽然笨手笨脚,却也乐在其中。
张云鹗和谢云舟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色凝重。
“殿下!”
朱明夷一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出事了。“怎么了?可是新法推行不顺?”
张云鹗将手中的报告递上,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殿下,您看看吧!那些地方士绅,简直是丧心病狂!”
朱明夷接过报告,快速浏览起来。起初,他的眉头只是微微皱起,但随着一桩桩血案映入眼帘,他的脸色越来越沉,眼神也越来越冷。书房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尤清澜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担忧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