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的房梁上悬着半截断绳,在穿堂风中轻轻摇晃。李云龙蹲在炭火盆前,将冻硬的苞米面饼子掰碎了泡进热水里。赵刚裹着缴获的美军鸭绒睡袋,正用红蓝铅笔在地图上勾画行军路线。庙外传来战马不安的喷鼻声,饲养员老杨在低声安抚。
\"老赵,你看这儿。\"李云龙突然用刺刀尖挑起炭火里烧红的铁皮烟盒,盒底显出一幅微缩地图,\"楚云扬给的这玩意儿,用火烤才能显影。\"
地图上细如发丝的线条勾勒出赵家峪地形,后山标注着三个呈品字形排列的井盖图案。赵刚的铅笔突然停在某处:\"这个岔路口,民国二十八年晋绥军和日军打过阻击战。\"
张大彪一瘸一拐地进来,钢盔里盛着雪水化开的盐水。他缺了无名指的右手捏着根树枝,在泥地上画出关东军常用的防御工事结构:\"要是冷冻库真在这儿,入口肯定有混凝土掩体,咱们带的炸药不够。\"
黎明前的雪原泛起蓝灰色。李云龙派出的侦察班带回个浑身结冰碴的老猎人,老人羊皮袄里藏着把明治三十八年式骑兵枪:\"小鬼子在赵家峪后山挖洞那会儿,俺家二小子被拉去当苦力...\"他粗糙的手指在地图上点出个位置,\"回来就吐血死了,临死前说洞里冒着白烟。\"
急促的电报声突然从偏殿传来。通讯兵踩着积雪冲进来,递上兵团转发的敌情通报:美军陆战一师某连队今晨突袭志愿军后勤车队,俘虏供出\"圣诞攻势\"作战计划。李云龙盯着通报末尾的\"注意气象武器\"五个字,把苞米面饼子捏成了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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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上的积雪没到膝盖。李云龙带着特战队呈散兵线推进,每人左臂绑着白毛巾作为识别标志。走在最前头的小陈突然蹲下,从雪里挖出半截日式防毒面具滤罐。赵刚用刺刀拨开枯草丛,露出道被积雪掩盖的铁轨——这是关东军常用的窄轨矿车轨道。
\"三点钟方向。\"张大彪举起缴获的德军望远镜,\"三百米外有伪装网。\"
枯树林里立着座半埋入地下的混凝土碉堡,通风口用枯枝遮掩着。李云龙注意到碉堡顶部的积雪比周围薄——下面肯定有发热装置。他打手势让狙击组占领制高点,爆破组沿着排水沟迂回。
突然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碉堡的铁门缓缓开启,穿国民党将校呢大衣的钱伯钧带着四个卫兵走出来,正用上海话骂骂咧咧地催促着什么。李云龙眯起眼睛,这叛徒腰间别的正是楚云飞当年那把勃朗宁m1900!
\"等他们走到轨道中间。\"李云龙的声音比雪还冷。当钱伯钧踩上铁轨时,张大彪拉响了埋在枕木下的炸药。气浪掀翻卫兵的瞬间,狙击手的莫辛纳甘步枪连续击发,血花在雪地上绽开成诡异的图案。
钱伯钧踉跄着扑向碉堡,突然被轨道绊倒。李云龙像头豹子般窜出去,三八式刺刀抵住他咽喉时,发现这人左耳少了半截——和楚云飞太原突围时受的伤一模一样。
\"你不是钱伯钧。\"刺刀尖挑开对方假发套,露出剃光的头皮上731部队的编号烙印。假钱伯钧突然咧嘴笑了,被炸烂的右手艰难地伸向大衣内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