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龙渊余烬烽火再燃(2 / 2)

一股源自帝王责任烙印最深处的不甘与暴怒,混合着对守护者(杨洪)的愧疚,以及对这混乱熵增的终极抗拒,如同压抑万年的火山,在熵值图谱的冰冷刺激下,轰然爆发!

【朕…不允!】

无声的咆哮在意识深渊炸响!那点即将熄灭的自我烙印,在熵值图谱的“坐标定位”和冰魄最后光芒的“燃烧献祭”下,竟奇迹般地爆发出最后一丝、微弱却无比凝聚的**玄黄意念**!

这意念不再试图去对抗、去净化那深植灵魂的魔种根须(那只会加速湮灭),而是如同最精密的冰锥,循着熵值图谱的指引,瞬间锁定了外部最大的熵增源头之一——麒麟门外,正与北伐军主力惨烈厮杀的**楚逆水师残部**!

意念无形无质,却带着帝王的愤怒与法则的冰冷,穿透了肉体的阻隔,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如同跨越时空的裁决之矛,狠狠刺向那片血火翻腾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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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北,麒麟门外,大江之畔。

冬日的江风凛冽如刀,卷起浑浊的浪涛,拍打着伤痕累累的岸堤。宽阔的江面上,战况已至白热化!

曾经遮天蔽日的楚逆舰队,在陈瑄仓皇南窜后,早已七零八落。如今聚集在此拼死一搏的,是陈瑄收拢的最后一批死忠,大小战船不足百艘,伤痕累累,却如同陷入绝境的狼群,爆发出最后的疯狂!

他们凭借对水道的熟悉,利用残破的船只组成简陋的水寨,死死卡在江心狭窄处。燃烧的火船如同自杀的火鸟,尖叫着撞向北伐军仓促征调的民船和为数不多的战船!粗大的弩箭、燃烧的火箭如同飞蝗,在江面上交织成死亡的火网!江面漂浮着无数破碎的船板、尸体、挣扎的落水者,江水被染成一片刺目的猩红!

“顶住!给老子顶住!杀光这群叛逆!” 北伐军中军先锋大将,一员豹头环眼的黑脸猛将(郭登),站在一艘临时充作旗舰的楼船船头,声嘶力竭地咆哮。他脸上被火箭燎伤,皮肉翻卷,却浑然不觉,手中长刀不断劈飞射来的箭矢。

“杨”字大旗在船头猎猎作响,旗下是须发皆白、却腰杆挺直如松的杨士奇!他一身洗得发白的绯袍,面容沉静如水,唯有一双眼睛燃烧着刻骨的恨意与孤注一掷的决绝。三个月!整整三个月!他在北地呕心沥血,几乎榨干了大明最后的气血,才拉扯出这支哀兵!如今金陵在望,陛下生死未卜,却被这群丧家之犬挡在门外!

“阁老!贼军困兽犹斗!火船太凶!我军战船太少!强行冲阵…损失太大了!” 一名副将满脸血污,焦急地吼道。

杨士奇的目光死死盯着江心那如同刺猬般的水寨,看着己方船只不断被火船点燃,士兵惨叫着坠江,心如刀绞。但他更知道,金陵城内的杨洪和陛下,等不起!

“不能退!” 杨士奇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金石之音,“传令!前军变阵!弃船!步卒登岸!从侧翼浅滩强攻贼军水寨!不惜代价!今日日落之前,必须撕开这道口子!”

命令刚下,传令兵还未跑出。

异变陡生!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九天之上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整个江面战场!

所有人,无论北伐军还是楚逆残兵,灵魂深处都猛地一震!仿佛听到了远古巨龙的愤怒之吟!一股源自血脉本源的敬畏与渺小感,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厮杀的呐喊瞬间消失!

紧接着,一道无形却浩瀚的**玄黄意念**,混合着一种冰冷到冻结灵魂的法则之力,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江心那座拼死抵抗的楚逆水寨核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种存在根基层面的…**崩解**!

构成水寨核心的数艘最大的楼船,其龙骨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韧性,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寸寸断裂!船体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揉捏,扭曲、变形、轰然解体!船上的楚军精锐如同下饺子般惨叫着坠入冰冷的江水!更恐怖的是,那些正在疯狂撞击的火船,其燃烧的火焰仿佛被瞬间剥夺了“燃烧”的法则,无声无息地…熄灭了!连一丝青烟都未曾留下!

整个楚逆水寨的指挥核心,在这超越理解的打击下,瞬间崩溃!混乱如同瘟疫般在残存的楚军船只中爆发!

“天…天罚!是天罚!”

“逃!快逃啊!”

楚军残兵彻底崩溃,仅存的斗志被这神威彻底碾碎!船只互相碰撞,争相掉头,只想逃离这片被神明诅咒的水域!

北伐军将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神迹惊呆了!但随即,震天的欢呼如同海啸般爆发!

“天佑大明!杀啊!”

“冲过去!杀进金陵!”

战机稍纵即逝!郭登猛地反应过来,炸雷般的吼声压过欢呼:“儿郎们!随老子——碾碎残敌!接应阁老入城!杀——!!!”

被神迹鼓舞的北伐军士气如虹,如同决堤的洪流,撞开混乱的楚军残船,朝着洞开的江面,朝着那近在咫尺的金陵城,发起了最后的冲锋!杨士奇站在船头,望着崩溃的敌阵和洞开的道路,布满风霜的脸上老泪纵横。陛下…是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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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东暖阁。

就在那道玄黄意念破空而去的瞬间!

床榻上如同枯骨的朱高燧,毫无征兆地**剧烈抽搐**起来!灰败如死灰的脸上,骤然涌现出一抹极其诡异的、病态的**潮红**!眉心那血肉模糊的孔洞边缘,残留的暗红诅咒能量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疯狂地扭动、闪耀!

“噗——!” 一大口粘稠乌黑、散发着恶臭的淤血,从他口中狂喷而出!鲜血溅在明黄的锦被上,如同盛开的死亡之花!

“陛下!” 守候的太医魂飞魄散,扑上去想要施救。

然而,朱高燧的抽搐并未停止!他枯瘦的双手猛地抬起,死死抓住自己的头颅!指甲深深陷入皮肉!深可见骨的眉心孔洞中,一缕极其微弱、却精纯到令人心悸的**玄黄金芒**,混合着丝丝缕缕的暗红诅咒丝线,如同垂死挣扎的幼龙,极其艰难地、断断续续地…**透射而出**!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

这光芒出现的刹那,隔壁暖阁中,昏迷的杨洪胸前那不断蔓延的污秽冰晶,如同遇到了克星,蔓延的速度竟肉眼可见地…**减缓**了一丝!那青灰色的死气,似乎也淡化了一分!

太医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超越理解的景象,看着皇帝眉心血洞中透出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玄黄金芒,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们的脑海!

陛下…陛下体内…还有生机?!那光…是陛下在与那魔物…争夺自身的控制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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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偏殿。

杨溥正因麒麟门外传来的大胜消息而激动得浑身颤抖,准备亲自出城迎接杨士奇。一名太医连滚爬爬地冲入殿中,语无伦次地禀报了东暖阁的惊变!

“陛下…陛下眉心…透出…金光了!杨将军…杨将军身上的冰…好像…好像也慢了点!” 太医的声音因极度的惊骇与一丝渺茫的希望而扭曲。

杨溥如遭雷击!布满血丝的双眼瞬间瞪圆!金光?玄黄之气?!陛下…真的还在抗争?!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连日来的重压!然而,这狂喜仅仅持续了一瞬,便被更深的忧虑取代!陛下强行催动那力量击溃楚逆水师,代价是什么?!那透出的金光如此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还有杨洪…

他猛地看向通往东暖阁的方向,又望向宫外麒麟门的方向。杨士奇即将入城,这是天大的喜讯!但陛下和杨洪的情况,却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快!加派人手!不惜一切代价!护住陛下透出的那缕金光!” 杨溥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还有杨将军!用火!用滚烫的药汤!用一切法子!给老夫保住他心口那点热乎气!等杨阁老入城!”

命令下达,杨溥却依旧心乱如麻。他下意识地踱步,布满老茧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悬挂的“天子行玺”。

就在他指尖划过印玺底部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冰冷刺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印玺内部传来,瞬间刺入他的指尖!

杨溥浑身剧震!猛地低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手中这方温润的玉印!刚才那感觉…绝非错觉!这印…这印里…似乎…藏着东西?!

他死死盯着印玺底部那方正的篆文,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脑海:难道…难道楚王朱桢的污秽力量…并未随着他的湮灭而彻底消失?难道…这方被陛下用以签发最后口谕的“天子行玺”…也被污染了?!

冷汗,瞬间浸透了杨溥的内衫。他握着印玺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而此刻。

西暖阁废墟深处,那块从诡异太医尸体旁滚落的灰黑色腰牌,静静躺在尚未清理干净的瓦砾尘埃中。腰牌背面,那个早已熄灭的、扭曲的暗红符文,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极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仿佛在回应着天子行玺那突如其来的寒意,又仿佛…在嘲笑着这摇摇欲坠的江山,即将迎来更深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