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爷的手停在半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失落。
林闲根本没解释，他飞快地低下头，另一只手在怀里疯狂地摸索。昨天吃剩的那条咸鱼干被他藏在怀里最深处！他一把将它掏了出来！
腥咸刺鼻的气味在雨后清冷的空气中弥漫开。
林闲不顾一切地把那硬得像木板砖的咸鱼干往旁边一块带着棱角的石头上狠狠一砸！
咔！
一小块尖锐的、黑黄黑黄的咸鱼尾巴被砸飞出来！
林闲眼睛死死盯住那块飞溅出来的碎鱼块，如同饿狼扑食般扑过去，一把将它抓在手里！这块碎鱼尾巴上，嵌着一小圈乳白晶亮的盐霜！最精华的盐分都凝结在这里！
他连滚带爬回到赵大爷跟前，完全无视老头错愕的表情，将那块沾了泥水和一点点鱼肉的、带着诱人盐霜的咸鱼碎，用力塞到了他另一只手里那半块杂粮饼上！
“大爷！您看！”林闲用力指着饼上那点晶亮的盐霜和那小块咸鱼尾巴，声嘶力竭地大喊，“盐！有盐！有咸味！你！抹一点！蘸！一起吃！好吃！”
为了让老头明白，林情急之下，还用手指蘸了点自己舌头上的唾沫（其实也是干涩的），在空气中做了个“舔一下”的动作，又做了个极其夸张的“太好吃了！”的表情。
赵大爷先是被林闲这疯狂的动作搞懵了。他看看自己被塞在手里的、硬邦邦的饼，又看看饼上那小块黑黄、带着结晶盐粒的咸鱼碎，浑浊的老眼迟钝地转动着。
盐？
他似乎对这个词有点反应。他皱巴巴的鼻子微微抽动了一下，空气中那股强烈的、带有海洋气息的咸腥味，和他记忆中某种极其遥远珍贵的味道产生了一丝模糊的勾连。
老头下意识地伸出舌头，极其缓慢、小心地，在那块咸鱼尾巴边沿的盐霜上极其轻微地舔了一下。
瞬间！
一股无比纯粹、霸道、直达灵魂深处的咸！鲜！猛地在舌尖炸开！
这味道是如此强烈！如此真实！如同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道雷霆！
“啊……” 赵大爷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短促、仿佛堵住了很久的气音！他那浑浊的、仿佛蒙着一层厚翳的眼睛，在那一瞬间，如同被神光穿透，爆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极其短暂的清澈光芒！像是一口沉寂千年的枯井，被投入了一颗闪耀的星！
他那双枯瘦干裂如老树皮的手猛地攥紧了那块硬饼！身体因为强烈的味觉冲击和难以置信的激动而剧烈地颤抖起来！一股滚烫的、浑浊的液体毫无征兆地从他眼角汹涌地溢出，混合着脸上的泥水沟壑，冲刷而下！
他死死地攥着那半块蘸着“盐”的饼，干瘪的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要将所有的空气都吸进去，再吐出所有积压的苦难！
林闲紧紧盯着老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系统！快看啊！忠诚度！涨啊！
【叮！】
系统提示音如同天籁，在林闲脑海中响起：
【目标：赵铁柱（忠诚度）变更！】
【感知到‘盐分’这种极度稀缺、关乎生命本质的珍贵物品！基于【生存渴望】的驱动！】
【当前忠诚度：10\/100！】
【目标达成！追随者之基（一）完成！奖励：【粗制盐块】250克已发放至物品空间！】
成了！
林闲激动地差点原地跳起来！他看着眼前激动得浑身发抖、捧着咸鱼碎和饼子如同捧着无价珍宝、老泪纵横的赵大爷，心头的狂喜猛地被一股酸涩和温情冲淡了些许。
他连忙蹲下身，轻轻拍了拍老头瘦骨嶙峋、佝偻的背：“大爷，好点没？慢点吃，慢点吃！”
赵大爷似乎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点头，一只手抹着浑浊的泪水，另一只手死死攥着那半块“盐饼”，眼泪鼻涕混在一起流进嘴里，他也顾不上擦，仿佛要把这从天而降的恩赐牢牢印在心里。
系统面板上，【追随者之基】的任务状态变成了【完成】！那250克粗制盐块的图标正在物品空间里闪烁着令人心安的灰色光芒。
林闲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刚想咧嘴笑一下——
嗡！
下一瞬间，那冰冷的系统提示如同追命符咒般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嘲弄：
【追随者赵铁柱忠诚度动态稳定中……基于初始基准过低（仅10点）及目标个体生命状态（垂暮、基础智能低）因素……预计每小时自然衰减率：0.01% …即…若无其他强力刺激，约417天后归零…】
【警告：稳定性不足！请宿主持续维系！】
【请宿主立刻关注下一任务核心：【王业田畴】！良田！十亩！时限…14天23小时45分…】
后面跟着那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倒计时：【14天23小时44分……】
林闲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头的狂喜如同被一盆冰水兜头浇灭。
忠诚度……还会掉？这玩意儿还有自然损耗？！每小时掉0.01%？？417天就掉光？！等于说他还得隔三差五去给赵大爷送盐送温暖？！不然这5点忠诚度就没了！
还有那该死的！十亩！良田！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村外那片被雨水冲刷过后，更加泥泞、乱石嶙峋、狗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河滩荒地……
再看看怀里物品空间里那沉甸甸的、象征着暂时温饱的250克盐块。
咸鱼王的“盐”值是涨了，但这“忠诚度”和“良田”的双重绞索，正毫不留情地勒紧他的喉咙！
“系统……爹……”林闲的声音像是从九幽地狱里飘出来，“你真是一刻都不让我安生啊……” 他眼神空洞地看着那片荒地，再看看激动落泪的赵大爷，和旁边被吵醒、一脸茫然揉着眼睛、肚子又开始咕咕叫的王二愣。
一个想法，如同杂草般在他疲惫不堪的心底疯狂滋生：让王二愣……也成“追随者”？！两个5点忠诚度的“韭菜”，是不是能换……500克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