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官复原职,命案突至(2 / 2)

就在这时,窗外闪过一道黑影。我猛地掀开窗帘,只看见雨幕中远去的青衫衣角,跟今早那个书生穿的一模一样。难道这书生一直在暗中监视?

油灯在穿堂风里明明灭灭,仵作的银针在李氏咽喉处,泛着青黑的锈迹。我蹲在解剖台旁,盯着她指甲缝里那半缕藏青丝线 —— 丝线末端结着细小的线头,分明是被人用蛮力扯断的。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丝线表面映出诡异的反光,像极了管家那身长衫的绸缎料子。

“大人,尸身除了脖颈勒痕,再无外伤。” 老仵作抹了把额角的汗,铜盆里的洗尸水已经换了三回,依旧泛着股洗不净的腥甜,“不过这指甲缝里的油渍……” 他用镊子夹起块碎布,“像是桐油,寻常人家可不会用这东西。”

我捏着碎布凑近油灯,桐油特有的刺鼻气味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记忆突然闪回今早茶楼 —— 那个摇着湘妃竹扇的书生,斟茶时袖口滑落的瞬间,我分明看见他腕间缠着根藏青色的丝绦。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备马。” 我将碎布塞进袖袋,起身时踢翻了脚边的铜盆。冷水泼在青砖上,蒸腾起的雾气里,李氏苍白的脸仿佛冲着我诡异地笑。当捕快们踹开富商家后院的柴门时,管家的尸体还在夜风里轻轻摇晃,舌头伸得老长,活像条被钓上岸的鲶鱼。

“大人,遗书!” 捕头王举着张皱巴巴的宣纸凑过来,墨迹被雨水晕染得模糊不清,“他说爱慕主母已久,见不得她被休,一时冲动……”

我没接话,蹲下身扒开管家的鞋底。泥垢里嵌着片嫣红的花瓣,边缘沾着深褐色的油渍 —— 正是今早书生茶盏里漂浮的胭脂梅。龙涎香混着尸臭钻进鼻腔,我突然想起父亲被斩首那日,刑场上也弥漫着同样的香气。这其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把尸体带回去,仔细查验齿缝和指甲。” 我用帕子擦了擦手,目光扫过管家扭曲的面容。他嘴角凝固的狞笑里,隐约露出半颗金牙 —— 这与我在李氏妆奁暗格里摸到的金粉,倒是颜色相同。

回衙门的路上,更夫敲响了三更梆子。月光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铺在青石板路上,像条甩不掉的尾巴。推开书房门时,烛火突然诡异地爆了个灯花,案头的卷宗被夜风掀开,露出张泛黄的字条:城西破庙,子时三刻,真相在莲花眼中。

落款的 “沈” 字写得歪歪扭扭,最后一笔的勾挑,和父亲教我写字时的习惯分毫不差。我攥着字条的手开始发抖,十年前刑场上的场景突然在眼前炸开 —— 刽子手的鬼头刀落下时,父亲血溅三尺,可他握着玉佩的右手,分明比现在这字条上的字迹还要工整。这字条到底是谁留下的?是故人还是陷阱?

“大人?” 捕头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要不要派人去破庙……”

“不用。” 我将字条塞进袖中,摸到暗格里父亲留下的半块玉佩。冰凉的玉面贴着皮肤,突然烫得惊人。子时的梆子声遥遥传来时,我握着短刃翻出后窗,月光照亮屋檐下的瓦片 —— 那里散落着几片胭脂梅,花瓣上的龙涎香,比管家鞋底的还要浓烈。

破庙的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蛛网在月光下泛着银光。莲花神像的基座上,赫然摆着半块玉佩,纹路与李氏手中的严丝合缝。我正要伸手去拿,身后突然响起折扇开合的声音。

“沈大人来得不巧。” 熟悉的声音混着龙涎香袭来,我猛地转身,湘妃竹扇擦着鼻尖掠过,书生那张温润的脸在月光下泛着青白,“子时三刻还没到,可有人等不及了。”

他话音未落,庙外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我瞥见他袖中寒光一闪,短刃已经出鞘。可就在刀刃即将触及咽喉的瞬间,书生突然轻笑一声,将玉佩踢到我脚边:“拿着这个去问老仵作,二十年前城西的‘莲花煞’,究竟是怎么回事。”

暗器破空声骤然响起,书生旋身避开,青衫在夜风里猎猎作响。我握紧玉佩追出去时,只看见满地狼藉的胭脂梅,还有墙头上一闪而过的藏青色衣角。怀里的字条突然变得滚烫,父亲的字迹在月光下泛着血光 —— 原来这不是邀约,而是警告。

回到衙门时,天已经蒙蒙亮。老仵作的房门虚掩着,血腥味混着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我推门的手僵在半空 —— 老人倒在血泊中,喉间插着支淬毒的弩箭,手里还死死攥着块烧焦的布片,上面依稀能看见 “苏记” 两个字。

“大人!” 捕头王的惊呼从身后传来,“城东又发现具女尸,死状…… 和李氏一模一样!”

我蹲下身,掰开老仵作的手指。布片边缘的焦痕呈莲花状,与玉佩上的纹路如出一辙。远处传来更夫打盹的梆子声,混着隐约的童谣:“莲花开,贵人来,一瓣一命债……”

怀中的玉佩突然发烫,我摸出字条对着晨光细看。在 “莲花眼中” 四个字的背面,浮现出极小的血字:小心内鬼。墨迹未干的血珠滴落在案头,晕开的痕迹,和李氏妆奁暗格里的胭脂一模一样。这内鬼究竟是谁?又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向我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