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被清理的李唐宗室(2 / 2)

鎏金兽首门环被拍得山响时,太平公主正对着铜镜簪花。珊瑚步摇刚别上云鬓,外间便传来侍女惊惶的呼喊:“殿下!羽林军闯府了!”

她转身时,朱漆大门已被推开,丘神积领着甲士踏入庭院,铁靴碾过青砖的声响惊飞了檐角栖鸟。暮色中,甲胄上的铜泡泛着冷光,映得公主府的雕梁画栋都笼上了霜色。

“好大的胆子!”太平公主拂袖上前,绣着并蒂莲的华服扫过青石板,“公主府也是你能擅闯的?”

丘神积低头抱拳,语气却毫无退让:“殿下赎罪,臣奉太后口谕,特来捉拿薛驸马——因其兄薛顗谋反,驸马爷涉事牵连。望殿下莫要为难臣等。”

话音未落,内堂纱帘一动,薛绍已掀帘而出。他今日未着驸马朝服,月白长衫染着淡淡墨香,却在看见庭院里的羽林军时,指尖微微发颤。太平公主瞥见他袖口露出的青痕——那是前日她为他描的“平安”二字,此刻却像被风吹散的残雪,苍白得刺目。

“太平,不必了。”薛绍忽然上前,伸手按住妻子发颤的肩,“我随他们走。”他低头看着她眼中翻涌的泪,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自兄长薛顗私通李冲的消息传来,他便知这场劫数难逃。只是没想到,母亲会用这样的方式,让太平看清“皇亲”与“逆党”之间,从来没有中间路。

羽林军的锁链在暮色里发出轻响,薛绍转身时,衣摆扫过公主府的门槛。太平公主望着他消失在门后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道曾在花前月下为她折过牡丹的背影,此刻竟被铁衣甲士的阴影吞噬得干干净净。她忽然转身,提起裙摆就往太初宫跑,鬓边珊瑚步摇颠落在地,碎成几瓣红珊瑚,像极了她此刻崩裂的心。

薛绍被推入天牢时,铁门“哐当”一声落锁,将最后一丝天光挡在门外。稻草堆里泛着霉味,混着远处传来的呻吟,让他想起太平公主府里的熏香——那时她总说,他身上有书卷气,比宫里的龙涎香好闻。

牢卒遵令断了他的饮食,第三日时,喉间已干得发疼。他靠着石墙坐下,指尖无意识地在墙上划着——划太平公主的笑,划他们成婚后共赏的长安月,划兄长薛顗最后一次见他时欲言又止的神情。忽然想起武曌在含元殿说的“断其饮食”,忽然懂了那不是惩罚,而是警告:警告太平公主,皇家的姻亲,从来都要与“忠”字绑在一起,容不得半分牵连。

当太平公主哭着跪在武曌面前时,殿中的铜鹤香炉正飘着袅袅青烟。“母亲,薛郎他从未参与谋反!”她的额头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求您看在女儿肚子内还怀着孩子的份上,饶他一命……”

武曌看着女儿额角沁出的血,忽然想起自己初为人母时,也曾在襁褓前许下“护你周全”的诺言。但此刻,她指尖抚过龙椅上的蟠龙纹,只淡淡道:“薛顗谋反,按律诛三族。念他是驸马,留他全尸,已是天家恩义。”她忽然抬眼,目光落在女儿鬓边未簪完的步摇上,“太平,你该明白,这天下间,最靠得住的从来不是姻亲,是权力——就像这香炉,没了香火,便只是块冷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