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登闻鼓与匦检制度登场(2 / 2)

“冯小宝!我兄弟鲁二吃了你那‘大力丸’,别说内功长进,如今瘫在这儿人事不省!”大汉鲁大青筋暴起,拳头在冯小宝眼前晃得人发晕,“今儿不赔十贯,就去大理寺见官!”

被揪着的冯小宝额头冒汗,赔着笑打圆场:“大哥误会了,这药……许是你兄弟身子虚,冲撞了药性……”话没说完,地上的鲁二忽然抽搐得更厉害,嘴角白沫顺着下颌滴在青石板上,惹得围观百姓纷纷后退半步。

张起灵隔着人群望过去,目光落在鲁二紧绷的脚尖上——那抽搐虽似痛苦,脚尖却死死勾着鞋底,分明是刻意绷住肌肉的僵硬感。

他随手从路边折下根柳树枝,手腕轻抖,树枝如灵蛇般穿过人群缝隙,“啪”地敲在鲁二脚底的涌泉穴上。

变故陡生。鲁二猛地打了个激灵,原本“昏迷”的身子竟倏地坐起,双目圆睁盯着脚尖,嘴角白沫还挂在脸上,却忘了再装抽搐。周围百姓先是一愣,继而哄笑出声:“嘿!原来是装的!”“骗子!打骗子!”

鲁大脸色骤变,松开揪着冯小宝的手,转身就想踹向弟弟:“你个混球,敢耍老子!”却被张起灵抬手拦住,面具下的声音清冽如霜:“内功郁结?不过是吞了口羊胰子扮中毒,脚底穴位发紧,当旁人看不出?”他瞥向冯小宝,后者正满脸震惊地盯着他,“你这大力丸……怕也是糯米粉掺了点朱砂,骗骗寻常百姓罢了。”

冯小宝喉头滚动,忽然堆起笑作揖:“这位爷好眼力!小的也是混口饭吃,您大人有大量……”话没说完,鲁二已踉跄着爬起来,冲哥哥直使眼色,兄弟俩趁乱挤出人群,消失在街角暗影里。

围观百姓见没了热闹,渐渐散去,冯小宝也忙不迭收拾摊位,临走前回头望了眼戴麒麟面具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莫测的忌惮。

张起灵望着喧闹渐止的街道,指尖捏碎了手中的柳树枝——武曌治下的洛阳,表面歌舞升平,暗里却藏着无数魑魅魍魉,连街头行骗都敢借“内功”“丹药”做幌子,可见人心浮动,皆在这权力漩涡里找缝钻营。

他转身望向刘仁轨府邸的方向,夜风掀起衣摆,面具上的麒麟纹在灯笼下泛着冷光——老宰相半生忠烈,此刻卧病在床,不知对这铜匦密布的朝堂,可还有未竟的忧心?

脚步踏碎一地月光,张起灵在暗影里前行。街角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咚——咚——”两声,惊飞了檐角夜鹭。他知道,比起这街头小骗,武曌手中的告密铜匦、酷吏手中的刑具,才是悬在大唐头顶的利刃。

而师父的离去,刘仁轨的病笃,不过是这暗潮里的两片浮萍——他抬手摸了摸袖中师父的书信,终南山的云影似乎在眼前晃了晃,却终究比不上此刻洛阳城里,那些藏在面具、谎言与权术背后的,更真实的人心。

转过最后一个巷口,刘仁轨府邸的朱漆大门已在眼前。门房见了麒麟面具,刚要出声,张起灵已抬手示意噤声,侧身闪过门槛,靴底踏在青砖上,惊起一缕细尘——今夜的洛阳,注定无眠,而他要问的,是忠,是义,是这乱世里,还能否守住一寸清明。